“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群虫从很远的地方来,说要选虫做虫体改造试验。我雌父四下打听,欣喜若狂,交了一大笔钱,然后把还没分化的我送了过去做实验。”
“但是所有虫都被骗了。”
“他们说这个实验可以调节虫体的体内激素,转换虫的性别,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偏远肮脏的乡下,雄虫就代表着脸面和金钱。虽然那脸面薄的如纸,金钱背后沾满罪恶。
“所以实验失败了,你没有分化成雄虫。”秦斯说。
实验使得迪卡的身体发生了异变,分化迟迟不来,一直到十六岁那年,才隐隐有了分化的征兆。
然而漫长的等待之后,却没能等到想要的结果。
几乎花了毕生积蓄的雌父看着面前刚刚结束分化,却是一只雌虫幼崽的迪卡,几乎被气疯了。
然而那帮穿着白大褂,戴着严严实实口罩的科研虫早已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之中,杳无音讯。
但迪卡的雌父死要面子,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幼崽是一只改造失败的雌虫。从某方面来说,他已经死了,死在了对雄虫幼崽的幻想之中。
“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是一只高贵的雄虫,不要随随便便跟那些低贱的雌虫玩。”
雌父尖利的嗓音回想在耳中然后脖子就被狠狠掐住,羸弱的身体像一个破布袋子一般被摇晃了几下。
“……”这样的话听了太多太多,小雌虫已经麻木了。然而心里的想法却并没有因此而模糊。
他清晰而准确地知道,自己是一只雌虫。
一只普通而平庸的雌虫。
他的血ye,他的器官,他体内的激素都在这样无声诉说。
他们家里没钱,但也并不算特别贫困,在这篇地方勉强算中等,不然当初也拿不出钱来做试验。
但迪卡从来没有吃饱过。因为雌父说了,雄虫就该有雄虫的样子,小口吃饭,身娇体软,弱不禁风。
“但我可不是什么雄虫。”迪卡嗤笑,“就算饿得眼冒金星,瘦骨嶙峋,骨头也是扎得慌,娇软不来,天生贱命!”
秦斯敏感地抬头,正好和他对上了视线。
迪卡的目光冷得像腊月寒冰,干涸的瞳孔里反射着毒蛇般的幽幽光芒。
“您是一只雄虫,大抵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滋味吧。”
“唯一的雌父疯疯癫癫,连你的性别都不承认,这和抹杀你的存在有什么差别?”
“……”秦斯默了默,叹了口气。
“我没有雌父,更没有雄父,从小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他用笔头敲了敲记录本,带了点不耐地冷淡道,“继续。你来还是我来?”
“……”
迪卡像是没想到秦斯会这样说,神情空白了一瞬。
秦斯“啧”了一声,直视着他,说,“后来你遇到了艾瑞克,你们成了恋虫。但因为某种原因,他发现了你的秘密。”
“……是。”迪卡垂头,慢慢说,“他从一开始就以为我是雄虫。不止是他,我们那儿所以的虫都以为我是一只雄虫。”
“他对我很好,什么都让着我。我也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他。这种喜欢就连我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他对我好,还是因为当初那个失败实验在我体内留下了过量的糟糕的雄性激素。”
“真奇怪。我一直讨厌别的虫用对待雄虫的方式对待我,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到底是只什么东西。但那是我第一次庆幸自己在外面有这样一个身份,否则他一定不会注意到我。”
“但是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发情期到了,他求我帮他。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扯掉了我的衣服,抹掉了我身上画着的假虫纹,发现了我的身份。”
“我是一只不雌不雄的怪物。”
迪卡惨笑一声慢慢地将十根手指插进了乱糟糟的头发里,眼睛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像墨一般的怨毒。
“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将这件事当做谈资传遍整个星球,我更没想到,他会联合其他那么多虫一起把我拖到荒山野岭打骂羞辱。”
“曾经我以为我对他已经够了解了,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而不是单单的被激素吸引。”
迪卡的笑容有些扭曲,他的牙齿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你不是问我后来在餐厅里见到他后对他说了什么吗?我告诉你。”
他的声音轻如耳语,却带着彻骨的恨意。
“我说,滚,不要在我面前再出现,否则一定剥你的皮,吃你的rou。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副本快结束啦!
鞠躬!
☆、推论
又下雪了。
黎明破晓,大片大片的雪簌簌而落,压在地上成为厚实的冰壳,而夜色依旧很沉,如同化不开醒不来的梦魇。
“根据死亡时间的判断,他有着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