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也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怎么就记不住他呢?”
霍黄河:“这一年见过太多人了。”
叶阿梅也点了点头。吞北海输了之后,他们的日子过得乱七八糟,霍黄河直接回了边塞,在黄金台上拦了不少人,叶阿梅和叶芝泽去了不少门派,开了不少会,说了不少话,大家都是一副“江湖危矣”的样子,但是做不出什么正经事来。
大家总以为刘彻忙着汉匈之战,分不出Jing力来管这些事情,也总是心存孤傲,觉得江湖人不怕这些,总不至于丧命。——不至于丧命,是最致命的事,因为这就让人提不起Jing神来应付。
于是就等到了今天,吞北海几乎算是倒了。灭门啊。
就算是百年之后,提起这件事情来,也让人胆寒。
霍黄河说:“谁也不服谁,谁也不信谁,大家只能一起等死,你去了,又什么用?”
“我不信。”李冬青说。
霍黄河:“你挺犟。”
李冬青笑了,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愿意现在就死,还是愿意跟着我,等过一段时间再死?”
霍黄河虽然没说话,但看着李冬青的眼神非常惊愕。
宁和尘忍不住道:“好好说话。”
李冬青便耸了耸肩,还是笑着。
霍黄河整整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一直默默地跟在他们背后。
宁和尘却已经习惯了,李冬青之前偶尔会展露出一些不寻常的气息,但是俩人独处的时候,或者是不需要装样子的时候,他就又会恢复原样,但是现在,这样不寻常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慢慢地就会变成,这样才是正常的。
李冬青学东西实在是太快了,他见过欧阳摇、大歌女、伊稚邪、刘彻,他见过很多上位者,和他们深切地打过招呼,他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像个怪物一般地吞噬一切经验,在李冬青的世界里,他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人。当年刘彻在东瓯的宴席上,摔在了他脚边的那个酒杯,就足以让李冬青窥见刘彻的权术。
霍黄河道:“我见你四次,李冬青,你一次一个样。”
“没有变,叔叔,”李冬青道,“我一直是我,但现在是谋生路的我。”
霍黄河:“既然如此,接下来怎么办?”
李冬青自己问自己:那怎么办?
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问道:“散仙城在哪儿?能不能找得到?”
“能,”叶阿梅道,“他们未必帮忙,那两个人让江湖闻风丧胆,没人敢出头。”
李冬青却不以为然,只是说道:“先去散仙城。”
叶阿梅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宁和尘,宁和尘却始终毫无意见,李冬青无论说什么,他都没什么意见,也不怎么说话。就这一天,叶阿梅就能感觉得到,宁和尘是在听李冬青的话。李冬青说什么,仿佛他们就在做什么。
这件事让她有些困惑,她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也把怀里揣着的那支羌笛压了下去。
叶阿梅毕竟怀孕了,他们没有赶路赶得太急,第二天太阳快出来的时候,反而停在了河边,打算短暂地休息。叶阿梅神色淡淡,说道:“我倒是希望这孩子不要出生。”
“死胎不太吉利。”霍黄河说。
叶阿梅:“那我怎么办?把他生出来吗?谁来养?生出来,也是死。我连自己也养不活。”
叶阿梅可能没想过要当母亲,太可笑了,她自己也还没长大。她爹娘刚死,在他们没死之前,叶阿梅也有自己的爹娘,还有一个哥哥,在他们面前,她还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承担。
霍黄河说:“死婴也不太吉利,不能入祖坟。”
叶阿梅有些烦躁,扶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霍黄河的意思,其实与吉利与否无关,叶阿梅肚子里的,可能是吞北海的遗志。霍黄河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他一辈子都孤独,更没有打算养育一个孩子,所以叶阿梅肚子里的,可能就是吞北海的未来。
叶阿梅:“我自己都够呛能入祖坟,我管得了他吗?”
“你能。”霍黄河却道。
李冬青:“或许咱们现在还可以先不谈死不死。”
两人便闭嘴了。
李冬青说:“休息一下罢,很快就出发,咱们还有挺远的路要走。”
叶阿梅和霍黄河的心情不够平静,甚至说有些浮躁,即使是霍黄河,也没能走出Yin霾。每个人有各自的苦处,李冬青只是希望他们不要过于沉湎其中。他自己曾经经历过那种感觉,沉湎在痛苦里,做出来的事都透着疯狂的味道。
叶阿梅在马上吐过两次,他们就到了散仙城,这地方其实不远,城里显得有些萧索,街上没有几个人。
四个人骑着马走在路上,就已经是最惹人注目的人群了,按理来说,在一个江湖门派驻扎的城里,这本不该。
叶阿梅道:“闻人三千死了之后,闻人家的大弟子,闻人三千的大儿子,当了掌门,但是那个人武功一般,脾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