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栖云的声音里充满回忆,商郅郁也十分有兴致地听他讲着过去的事情,但怎么听,他都已经能确认这些都是十五岁以前庄栖云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一起的回忆,而且七岁前的居多,因为到七岁之后,庄栖风就离开了这个家,跟爸爸去到了别的地方,只留下庄栖云一个人在这里。
说着说着,庄栖云低沉的语调中不知不觉流露出一股悲伤的情绪来,“小风……总是在我身边,即便那个时候他跟我分开……但我现在,却感觉不到小风的存在……阿郁,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应该想起来,却忘记了?”
商郅郁因他突如其来的问话而冷不丁一怔,他如何能当他的面就这样说出实情呢?不由地,他轻声地安慰他说,“因为你有太久没有见到他了吧?太想他了,才会胡思乱想。”他说着换了一种尽量轻松的语调又道,“这里的东西真的好多,这也代表了你们拥有很多值得收藏的回忆,等日后伤好了,我们再来这里的时候,你可以一点一点讲给我听,这些回忆一定都很……”他原本一边在说,一边又动手翻了一个箱子,那个箱子并不起眼,被压在好几箱箱礼物的下面,是搁在最下面的其中一个,可是打开后商郅郁不由怔住了,因为本来要说的话也顿住了,只因里面放在好几个玻璃瓶,瓶中装满了泥土,泥土上却插着一根又长又细的木牌,商郅郁将手机挪近,看见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写着:小鱼之墓。
稍大一点的玻璃瓶也是一样,但那其中也插着一根小木板,上面写着:君君之墓。
“……君君……是谁?”商郅郁虽是无意识地出声,可如此寂静的夜里,外面的庄栖云却早已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商郅郁的声音。
脑袋中忽然“轰”的一下,出现了久远的那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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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我们养的金鱼,又死了一条……”庄栖云捧着早已冰冷的尸体,哭哭啼啼跑去找庄栖风。
庄栖风跟庄栖云生得虽然一模一样,却因为生来的意识里是哥哥,所以显得更坚强,虽然他也因为金鱼的死感到很难过,但依然安慰庄栖云说,“我们把它埋起来吧。”
“嗯,好。”庄栖云点了点头,庄栖风递给他一块手帕,说,“来,把眼泪擦干。”
画面一转,是庄栖风带着自己拼命往后院跑,他们跑进墙洞里,庄栖风匆忙将砖块叠好,回过头就看见庄栖云早已抱住自己的膝盖缩在角落里,果然外面很快就传来母亲飘忽的声音,“小风,小云,妈妈不会伤害你们的,妈妈不骗你们……”
“小风,好痛,好痛……”
庄栖风紧紧抱住庄栖云,不停地安抚他道,“不痛不痛,我们不怕痛……”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要这么对我们……”庄栖云问庄栖风。
庄栖风的眼中也充满疑惑,和深深的恐惧,更有努力表现出来的坚强,他牢牢地护住庄栖云,口中喃喃地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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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我的头好痛……”庄栖云紧紧按住自己的脑袋,痛楚的呻-yin声溢出嘴唇,“小风……我的头……好痛……”
商郅郁在里面吃了一惊,忙从墙洞另一面低身出来,却见到那人低着头攥着拳极其痛苦的样子。
“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没有出生……就好了……”
“庄栖云?”商郅郁见他痛苦的样子也忍不住纠起了眉,他像是又陷入了梦魇,无意识地叫着庄栖风的名字。
商郅郁蹲在轮椅前不知如何是好,不由伸出手覆上庄栖云按压头部的手,然后握紧了,低低地道,“庄栖云,我是商郅郁,你看看我,那些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显然是“君君”这个名字触碰到了庄栖云禁忌的回忆,致使他忽然之间变得如此痛苦,商郅郁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连自己的一颗心都揪疼起来,但他毫无办法,只能在一旁不断地安抚,最后,他索性整个人向前倾,就着跪地的姿势将庄栖云整个抱在怀里,好不容易,那突如其来的疼痛似是才慢慢减缓,庄栖云却早已冷汗涔涔,脸色白得吓人。
“阿郁?”
终于,他认出了商郅郁,轻轻地唤道。
商郅郁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的手心里都全是冷汗,这时他看着庄栖云,说,“我们回去吧,不要再来这里了。”
“可是……医生说,我有很多事都忘记了,如果能把那些事都想起来的话,小风就会回来了。”
商郅郁一时无言,他看着庄栖云倔强的神情,忽然间恍然大悟,问道,“所以,你才要来这里?”
他像是有些生气的模样,让庄栖云缩了缩脑袋,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