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
瓷皇室的女儿一向很少,往往几代也出不了一个公主,一旦出现,往往被父母兄弟捧到天上去,因此有记载的大荆公主脾气都不怎么和顺,且几乎是一个赛一个的离谱。斯人还是明云之后第一任长公主留下来的称呼,那位除了有一位正经驸马之外,另外还有“妾室”无数,那位殿下十分尊重宠爱这些男妾,为了同普通人家的男宠加以区分,他们获得了一个新的称呼,名为斯人。
一时间没人敢看大都督,又都忍不住想看大都督。只不知“大夫人”能不能容忍有人当着他的面给秦桥塞妾。
皇帝:“这不妥。”
胡怒儿:“不过是做斯人,并不影响归云殿下的婚娶。我族大王子是真心诚意想同大荆结亲,那钦小王子在国内时也时常听到有关归云殿下的传闻,心中十分向往,能够与长公主生活在一处也是他的心愿。他今日已同使团一起到达了妙都,为何陛下不让归云殿下出来,自己看看是否喜欢那钦呢?”
来了?
瓷学的目光透过冠冕下的珠帘,锁定在那蒙面使者的脸上。
使者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稚气的脸。
他半跪下来:“那钦,叩见大荆帝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小王子的身上,但见他行动如常,并不像被挟制的样子,一国王子,竟被送入敌国给人做妾,比之秦桥入大都督府做奴也差不多了。
只不过秦殿下风流薄幸,可远不及大都督用情至深,这小王子要真到了秦桥手上,还不知要受什么磋磨。然而这年轻的东肃人脸上没有半分不甘,反而充满着新奇与盼望,他有健康的小麦肤色,眼窝稍微有点深,睫毛浓密又长,充满了天真的异族风情。
“完了。”坐在第三层上首的花成序喃喃道:“长成这个模样,这口新鲜殿下是不能不图了。”
庸宴目光扫过来,花成序立刻闭嘴。看向那钦的目光不由自主多出几分怜悯:
孩子,你就算漂亮些,又拿什么跟大夫人争?
恐怕你还不知道秦桥家里镇着一个能给你们灭国的“悍妇”吧!
那钦:“陛下,我母亲也是荆人,因此我始终向往大荆土地。听闻长公主才学斐然,机敏干练,我愿追随长公主左右。”
瓷学心道孩子你可真是又瞎又勇敢,但那钦既然将身世抛出来,这话他不得不接:“那钦王子可知斯人是何意?”
“知道的!”那钦居然还有点高兴:“殿下庇佑我,我侍奉殿下。”
瓷学:“若以后归云婚娶……”
那钦:“我也一样侍奉她的爱人。”
瓷学:“……”
很好,这他彻底管不了了。
瓷学想了想:“既然是做斯人,那便谈不上和亲二字,只当是那钦王子与归云的私交。”
胡怒儿原本也没奢望能将这桩事定死为和亲,只要将那钦送进秦桥手里便算成功。于是很痛快地点了头。
瓷学:“这样吧,叫归云也来赴宴,你二人有没有这个缘分就全看她自己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内侍便去后面通传,胡怒儿说了一番感恩戴德的话,带着那钦落座在使者席。
瓷学:“使者远道而来,想必累了。这便开宴吧。”
一句话落下,乐声一转成为喜乐,宫人们流水般将食碟送到每个人的案几上,宫中豢养的舞姬袅娜而来,在第三层的大殿中央随着乐声起舞。
哈日查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钦却不住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胡怒儿。胡怒儿安抚地说:“公主一定会来,请放心。”
瓷学……瓷学已经不敢看庸宴的脸色了。
他唤过内侍嘱咐了两句,让秦桥来的时候千万不要对那钦表现得太过热情。他做完这番安排,已实在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好在周景明这老东西关键时刻还能顶用,他的座席与使团最近,敬了杯酒,说道:“使团此来,具体细节不忙议定,明日后日自有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与君详谈。今日放心宴饮即可。”
胡怒儿饮了那杯酒,说道:“好的,我听说周大人是天下文人之首,心中十分敬佩。”
周景明听了这句奉承,脸色半点不变:“老夫年事已高,再过几年也要致仕了,总会有年轻人接替我的位置。”
胡怒儿:“你说的对。我听说荆每三年就会举行一次考试,所有读过书的人都可以参加,对吗?这很好,我曾经尝试过在我们的地方推行,但是失败了。”
周景明知道他说的是科考,胡怒儿把话说得很客气,周景明虽然心里知道荆和东肃的世仇终有一天会在一场决战中解决,却愿意承认东肃是可敬的对手。他说:“每个国家,都有自己发展文化的方式,并不一定要用同一种。”
胡怒儿点头:“你们的孩子,年轻时读书;我们的孩子,打架中长大。”
在这一刻,两个年过半百的敌国相国脸上,浮现出了对各自家国的隐忧。
士人就是这样,在他们少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