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毡帘掀起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周蔻手一滞,烛花差点爆到她手上,她回头,眼波流转,盈盈一望。
高宥一进来,就看到了那羞答答的眼神。也许她自己觉得没什么,但这副情态落在谁眼里,都受不住。
他出去,又吹了一脸的冷风,清醒后才重新进来。
周蔻已经坐在床榻边上,朝他眨巴着眼,“你刚刚怎么进来又出去了?”
高宥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哦,东西落在水房了,回去取一趟。”
他站在落地罩前,离她约莫还有七八尺的距离,因先前了心,接应不暇,有一撮头发没挽进冠中,叫沾了水,shi漉漉挂在肩后,还往下面滴着水珠子。
姑娘的心总比男人要细很多,一眼就看到了,解了手绢走过来,示意他低下头,嗔道:“头发shi了也不知道擦擦,带着睡觉要闹头疼的。”
他比她高很多,她替她擦发时,高宥只能半屈着身子,头俯向前。
也不知姑娘的身上为什么总是香喷喷的,高宥原以为是衣裳熏了香料,但离着近,举手投足见都带着幽香,想来这就是女儿香了。
他一时把持不住,难免心驰神往起来,晃荡晃荡间,没注意她已经擦好了,闷头撞向了一片柔软之中。
他的脸结结实实贴在了胸前,又香又软,周蔻蹭地一下红了脸,但也没推人,只是扭扭捏捏道:“你别这样呀...别这样呀...”
这是当他存心的了,高宥不想被她误会成什么色中饿鬼,忙直起了身子。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谁也没吭声。
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大眼瞪小眼一晚上,最后还是高宥打破了僵局,“时辰不早了,咱们睡吧。”
周蔻赧然垂下眼帘,“好。”
‘睡’这个字,不单单只是字面上睡觉的意思,其中隐含了多少不可言说,唯有男女之间才知道。
看她这样子,就是会错了意,高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二人躺在床上,谁也不敢动一下。
周蔻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困意袭来,上下眼皮子一碰,就彻底睡过去了。
她心大,尚且能酣然入眠,但高宥躺在她身边,辗转反侧,直到那绵长的呼吸声传入耳中,他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眼前人深浓的眼睫,丰润的红唇,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这叫什么?叫近乡情更怯,捅破了窗户纸,反而束手束脚,怕孟浪,怕唐突,更怕哪一点做的让人觉得不称意,会不高兴。
他是她捧在掌心中的珍宝,是琉璃,是彩云。
周蔻一夜好眠,也不做梦了,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是将近正午的光亮透进来,形成一小块菱形的光影,投在她脸上,她这才转醒。
伸了个懒腰,枕边却是空空,周蔻心一焦,掀开帷帐,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走,才到门口碰到了端菜的高宥,周蔻怔了怔,方吁一口气,“我以为你不在了。”
高宥不禁失笑,扬了扬手里的鱼肚儿鸡丝,“我能去哪儿,当然是想法子给你准备好吃的。”
可周蔻还是将他的腰身一把抱住,正大光明埋在他的怀中,“你不知道,我有多怕你突然不见了,先前我病时做了个梦,梦见我怎么都追不上你,然后你一忽儿就像云烟一样消散了,抓也不抓住,我伤心的坐在地上哭。”
所以在病中,她一直在喊‘淮溪君’,高宥摸了摸她的头发,很轻顺道:“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突然不见的。”
她对他有十分的依恋,像不晓事的孩子,整日跟在爹娘身后,只要人不在眼窝子里,就要哭闹。
周蔻抱着一会儿,意识到总不能叫他一直端着菜不动,便很体贴的撒开了手,眼挪到了吃食上去,“有什么好吃的呀。”
她一觉睡到了现在,免了一顿早膳,高宥便想法儿在午膳上多添餐。
二人初好,正是你侬我侬,蜜里调油的时候,连吃个饭都要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莺草在旁布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捂着眼背过身去。
但这份腻歪没维持多久,就有小厮进来禀话,说宫里来人,圣上口谕,让他进宫一趟。
周蔻拽住他的衣角,忧心忡忡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啊?”
毕竟皇帝不待见他,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高宥安抚她道:“没事,你放心,我去去就来。”
周蔻有千百个不情愿,也拗不过圣旨,只得将他衣角放了,“那我等你回来吃晚饭啊。”
高宥一笑,揉了揉她脸说好。
他一走,这饭周蔻也吃得没意思了,草草应付两口后叫撤了下去。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周蔻对莺草道:“你想法儿找些面具来,要好看Jing致一点的。”
莺草稀奇道:“皇妃要那个干什么。”
“你别管,快些拿来就是了。”周蔻不忘嘱咐道:“一定要好看一点的啊。”
莺草应是,掖了掖手下去准备,心里琢磨着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