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个人趴在Cao作台的麦克风前,大声喊道:“喂!喂!发生了什么!喂!你能听到吗?说话啊!”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细微的电流的滋啦声。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种可能。
时间飞速得流逝,再过几分钟,整艘飞船都会爆炸,那时候谁也救不了他们。
约书亚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到椅子里,再一次尝试改写啄木鸟号飞船的自毁程序。
他们说好了不见不散,他相信迦德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
“错误!”“错误!”“错误!”
显示器不断重复着相同的画面,约书亚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心尖被生生揪着疼。
过往种种从他眼前一一略过。
当他不管不顾从着陆舱跑出来时,当他被注射了XBD神志不清时,还有在骸骨之地和在悬崖上时,以及他情绪崩溃绝望无助时,不离不弃守着他,抱着他,给他呵护和依靠的,只有他,一直都是他。
既然对方都从未放弃过,现在他又怎能轻易言弃?
约书亚擦了把眼睛,咬牙在键盘上努力的Cao作着,他相信迦德,他也相信自己,他们肯定能够摆脱困境,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既然无法从啄木鸟号的内部系统进行攻破,改写程序,阻止爆炸,那就想别的办法。
他重新设定了逃生舱的运行模块,并尝试同瞭望者号取得联系。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如果失败了,他会和迦德一起葬身火海。
或者,他现在就利用重组的模块,启动逃生舱,在爆炸前,逃离这里。
“他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一直沉默着的开普敦突然开口了。
“就算你能阻止飞船爆炸,可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你无法改变的。比如…比如立场,”他说,“立场会是你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
雪白细腻的指节微略停滞,随即再次快速的跳动起来。
“立场?你现在跟我谈立场?你不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吗?”
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而是冷冷的笑着问,“什么样的立场才是对的?难道隐瞒事件的真相,就是你们共同的立场?而且只要有利可图,你们的立场马上就可以随机应变,我说的对吗?”
“相信我,”开普敦痛苦得揉着眉心,“有些事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知道了也未必比不知道的好,每个人都有他的不得已,你也不要一直耿耿于怀。”
约书亚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说:“耿耿于怀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我终于找到你啦!”扬声器里传来加加林甜美而欢快的声音。
瞭望者号在沙皇舰队的监视下不敢轻举妄动,加加林尝试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再次收到了约书亚发送的信号。
“这真的是太好了!”她说,声音竟有些微微发抖,“不对,是太糟糕了!我们得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加加林,”约书亚冷静的说,“现在还不能走,而且我非常需要你,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吗?”
加加林显然非常担心,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我已经检查了这艘飞船所有程式的基础代码,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但是……”
“没有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约书亚万分诚挚,“时间紧迫,你是我最后的盟友,拜托你了!”
“……好!”加加林咬咬牙说,“啄木鸟号飞船自毁程序干预模式十五秒钟后正式启动,但是我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没办法彻底改写……”
“非常感谢你能留下来,我会铭记在心的!”约书亚简洁的向加加林表示感谢,虽然之前曾经有过怀疑和猜忌,但是最后关头,他们还是成为了并肩战斗的战友。
他大步朝闸门走去,从开普敦身边经过的时候神情冷漠却又坚定。
他说:“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是真相,不管谁对谁错,对那些枉死的人,总应该有个交代的。”
面前这个垂死的老人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他也不没有必要继续在他身上浪费口舌。
他从容的从老人面前走过,穿过闸门,消失在舰桥的尽头。
闸门缓缓合上,将那声低沉而又无奈的叹息尽数锁在了狭小的逃生舱内。
如果时光倒流,他不确定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就算是现在,他也不确定当初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自从那朵灰白色的蘑菇云盛开在天际,就再没有从他眼前消失,每当夜深人静,他总能清晰的听见无数亡魂在他耳边呓语。
队医说他患上了严重的臆想症,已经不再适合继续指挥舰队,他们甚至怀疑他是否有资格继续留在作战部队。
最后他不得不离开了服役多年的战舰,从一位优秀而骄傲的指挥官,变成了一个没有国籍,也不被任何组织认可和接纳的赏金猎人。
星河浩淼,十几年的光Yin不过弹指一挥,那些尘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