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御川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有趣的看着这把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格外恭顺的付丧神,心情颇佳的问道“你是对我有所不满吗?一期”
“一期不敢…”一期一振不慌不乱的答道,他低低的垂头,避开审神者的目光,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不敢,哼…”天御川直视着太刀青年的眼睛,从那双眼里他只看到了恭敬与感激,然而他却知道,这把太刀其实是有所不安和怨言的,只是他给他的恩德太重,这才让一期一振强行压下了那些心思,对他表现出无比的恭顺敬服。
只是,这样的恭顺他却不需要,也不屑之。
他会救下那些短刀,让那些孩子们复活,从来都不是为了一期一振,也不是想要得到他的感激和效忠,事实上如果不是这只刀子精的某些品格打动了他,他根本不会理会他。
无论表现出怎样顺服的摸样,事实上天御川却很清楚,一期一振的内心没有那么温和恭顺。太刀付丧神的内心住着一只野兽,他是武器,是渴望着饮血的刀剑,无论如何也不会温柔到哪里去。
只不过过往的经历,那些被奉为皇室御物的过往让他逐渐变得矜持优雅,又为了弟弟们而强行改变自己做出温柔沉稳的兄长模样。但是作为刀剑付丧神,有着一期一会之名的他,又怎会真的是一个温柔优雅的人?
暗堕的一期一振就是最好的答案,暗堕后的他解放了自己,抛弃了那些矜持和礼节,去掉了身上层层的枷锁和负担,释放出了他内心的野兽。
只是暗堕的方式太过惨烈,他心中的野兽被那样释放出来,最先伤害毁掉的却是他自己。于是天御川亲手折断了他暗堕而生的白骨,烧净了他身上的黑暗气息,将他从头到脚都重塑了一遍。
只是过犹不及,现在看来,一期一振在被他恐吓过一回之后,变得有些矫枉过正了。他要的可不是一个一本正经毫无自己思想只知道恭敬顺服的一期一振。温柔顺服他不会讨厌,但是强行矫正出来的温柔顺服却是有些碍眼了。
“你想要复仇吗?一期”天御川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太刀青年,突然问道。一期一振猛地抬起头来,满眼不解的看着他,天御川满意的从他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恨意和渴望,这让他觉得眼前这只刀子精至少还不算真的无可救药。
“复仇吗?……恐怕是不可能的吧”一期一振轻声道,他克制的敛下心中因为想起过去而翻腾的恨意和嗜血的欲望,手指微微颤抖着握紧。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天御川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中盛满了笃定瞥过来,道“其他的问题,你都不需要理会”
“如果可以让伤害弟弟们的人付出代价,一期一振愿倾尽所有”太刀付丧神抬起了头,回视着天御川的目光,不再避开,他蜂蜜色的眼中盛着的是满满的渴望与锋利,仿佛下一刻就可以拔刀斩击一般。
“勉强还像个样子”天御川挑挑眉,挑剔的看着他,半晌才勉强点了点头,“如果你退缩了,吾不会再留你在身边”金发的神明颇为无情的道“吾身侧,不留废物”
“……”一期一振苦笑,对这位喜怒无常的主殿感到无可奈何,但也有着一份感激。
一期一振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一直以来,他的身上都被赋予了无数的赞誉和责任。皇室御物,粟田口吉光的杰作,一生唯有一振的至高赞誉,以及粟田口的长兄。
这些荣誉和责任伴随了他的一生,无论是作为刀剑时的无数年,还是后来成为刀剑付丧神之后有了人身的时候,他都谨慎小心,生怕因为自己的过错而使得粟田口的名誉蒙羞,让弟弟们受到伤害。
只是后来他还是暗堕了,暗堕的他反噬主人,毁掉了吉光的名誉。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能救下弟弟们,乱、鲶尾、骨喰、前田、秋田、平野……他的弟弟们依旧是受到了伤害和毁灭,这是他所无法释然的。
所以在天御川复活了他的弟弟,消除了他的暗堕之后他才会这般感激——主殿的恩德,一期一振自觉无法偿还,所以他只能强行收束自己,作出曾经审神者们最喜欢的恭顺摸样,以讨得这位主殿的喜爱。
但是毕竟曾经暗堕,就算是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性格和心性也已经不再和当初一样。而现在,他的主殿要求他不需要隐忍和压抑,他要他做真实的自己。一期一振茫然的抬头,看着眼前凛然生威的神明,心中复杂,却也感激。
“既然你愿意,那么就去吧”天御川挥袖轻摆,一期一振只觉得一道堂皇威严的气息传来,他毫无抵抗能力的被卷入,然后消失在了林间。
“一场好戏啊……”天御川慨叹着摸了摸下巴,对自己的做法毫无愧疚之意。他伸手拍了拍挂在他背后良久,看上去丝毫没有存在感,仿佛连意识都已经彻底泯灭了的太郎太刀,笑道“人到的应该差不多了,这场戏似乎会很有趣,你说呢?”
被天御川背在身后的是一把极尽华美的大太刀,刀鞘朱漆,诱人的鲜艳红色上嵌印着金箔,青漆鲛皮卷革柄,涂以金漆的刀镡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