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逃开了。
景洛头靠在副驾驶椅背上,歪着头看着谢书亦,来往车辆的车灯照得他脸忽明忽暗。
一时在明亮里,清晰的很。
一时在黑暗中,模糊的很。
景洛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谢书亦的侧脸。
“哎,”谢书亦余光暼向他,“开车呢,别闹。”
“谢书亦,”景洛看着在黑暗中的他问,“你以前和我说的话还算数么?”
“算数。”
“你都没问什么话。”
谢书亦:“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
“那……”景洛声音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把话匣子对你敞开好不好,里面话太多了,要溢出来了。”
谢书亦沉默一会儿,心里悄然松了口气,“好……”
车辆在宽阔的沥青路上穿梭,天很黑,但路不黑。
这一路不知开了多久,景洛也忘了盯着谢书亦看了多久。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临近后半夜,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凌晨三点,谢书亦把车开到离海最近的一条青石板路上。
这个城市看来白天的时候天气很好,因为天空繁星密布,一轮明月高高挂在空中。
但夜晚的海看起来没有白天舒服,墨黑的海水拍打着沙滩,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浪漫,深更半夜,空无一人的石板路上,只有几盏发黄的路灯竖在那,周围黑漆漆一片,远处呼啸的海浪在黑暗中被放大,让人心生恐惧。
这场说走就走的约会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浪漫。
看到这么不绚丽的夜景,两人一阵沉默,谁都没提下车走走这句话。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对视几秒后,两人噗嗤笑了出来。
景洛边笑边说:“谢书亦,咱俩好傻逼啊。”
“哈哈哈……”谢书亦也边笑边说,“是你傻。”
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笑得肚子都疼了。
良久,谢书亦长呼一口气,“开心吗?”
景洛笑得脸都僵了,他往后一仰,重新仰回车座中,长舒口气,“开心……”
夜晚的海边静的出奇,只能听清海浪的声音,谢书亦稍微降了降窗户,清凉的海风涌进车内,一下子把人吹清醒不少。
“这大概是我二十岁之后干的最疯狂的一件事了,”谢书亦笑笑,“凌晨三点来看海。”
景洛歪头看他一眼,“那二十岁之前呢?”
谢书亦轻叹口气,用老干部的语气说了句:“青春往事,不提也罢。”
景洛没再多问,沉默几秒,又接着说:“我这辈子最疯狂的可能也就一件事了……”
谢书亦接着他的话往下问,“什么事?”
“交了个男朋友。”
“不过……”他笑了笑,不知从哪摸出根烟,“疯的值!”
谢书亦笑了笑,趁他找打火机的功夫,把他这根烟抢了过来。
景老板“啧”了一声,“谢书亦,你怎么回事?”
谢书亦抢过他手里的打火机,把烟点燃后,说:“陪你一起。”
景老板无奈,只得又摸出根烟。
“谢书亦,”景洛把车窗稍微降了些,吐出一口烟雾,“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她八年没回来看过我……”
不等谢书亦回话,景洛又说:“她长的是不是不像那种把孩子扔下的人?”
谢书亦一愣,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
景洛笑笑,抽了口烟,记忆又回到自己人生最无力的那一天。
“小景,你今年十八岁了,成年了。”
景洛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看着站在客厅里的沈琼。
景洛无声笑了笑,给了沈琼最想听的答案:“嗯,我不跟你走,我能自己一个人能活。”
“景洛,”沈琼走到景洛跟前,她蹲下来目光与他平视,“妈妈之前给你见的那个叔叔,家庭条件有些特殊,所以妈妈暂时不能带你过去,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再回来接你。”
成年人总是把十几岁的孩子想的过于简单。
他们总喜欢用一些编织好的美丽谎言来迷惑自己良心的不安。
十八岁,尚处于青春期,心思敏感,虽见过不多的人情世故,但一些话还是能听的明白。
景洛坐在台阶上,安静的听完沈琼的话,低头应了一声。
门开了又关,诺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你信吗谢书亦,她走的那天一句话也没问过我,现在想想,可能是怕问出口我再答应,不就多了个拖油瓶?”
景洛把车窗降了降,又接着说:“其实她当年走的时候也没说过回来看我,但我不信,我不信她真能一次都不回来,但我等啊等,就是没等来。”
“这八年来,我一直都在给她找理由,但是找来找去,哪个理由我都接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