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先不说这个。”胥建业接着说:“你老了怎么办?你跟他在一块儿,也没个亲生的子女,等你们俩都老了,谁来照顾你们?你信得过外人吗?”
胥白玉冷笑了一声,故意讽刺:“要是生个像我一样这么大了还不懂事的儿子,只怕还不如不生吧?”
“你nainai呢?你考虑过她吗?”听胥白玉这么说,胥建业的火气又要上来:“她一把年纪了,一直盼着你能成个家,前阵子还跟我说这个事儿呢。你打算怎么跟她交代?”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胥白玉的态度依旧很冷淡:“nainai她会理解的。”
“白玉,是不是你从小到大你爸都没怎么管过你?”李燕依旧气得发懵,把矛头指向了胥建业:“你是怎么养儿子的?他都这样了你现在才知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胥建业一拍桌子:“当年你说什么都不要这个儿子,你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了吗?我再怎么说也比你好吧?”
这样的场景一瞬间让胥白玉产生了一种忽然回到小时候的错觉,那时的胥建业和李燕天天都是这样争吵,与此时别无二致。他忍无可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下了逐客令:“你们要是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胥白玉独自窝在沙发里,不知道窝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他也没开灯,只是静静地坐着,恍惚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说不清楚到底没了什么。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时胥白玉才忽然意识到,方才落寞难堪,慌乱中竟然忘了把手机扔到哪里去了。
循着声音找过去,他终于在沙发垫子之间的缝里找到了正在响着的手机。他抓出来一看,来电人正是于菁。
也是直到这时胥白玉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过了八点二十。
“白玉,你没事吧?”一按下接听键,于菁焦急的声音立刻冲入耳膜,让安静的屋子顿时有了生机:“你在哪儿呢?”
本来胥白玉还没觉得怎么着,然而一听到于菁的声音,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拦都拦不住。他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回了一句:“在家。”
“你怎么了?”于菁更着急了,他觉得隔着屏幕也问不出什么,赶忙说道:“我正在你家楼下,这就上去。”
胥白玉挂断电话,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眼泪,走过去给于菁开了门。
他租的房子在三楼,片刻之后于菁就上来了。胥白玉望着这人,脸上冰凉一片。
“发生什么事了?”于菁赶忙抱住他:“我等到八点十五,看你还没出来就把车停到一边,想过来找你来着,结果走到楼下发现你家里也没亮灯。”他叹了口气:“说实话,刚才真把我给吓着了。”
胥白玉原本还只是默默地流眼泪,听到于菁一句“吓着”,他忽然忍不住了,抱住对方嚎啕大哭起来。
胥白玉从小到大其实少有这样哭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他抱着于菁,把这人肩膀上的衣服哭shi了一大片。
于菁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搂着他,时不时递给他几张纸巾。胥白玉哭够了,去洗了把脸,拽着于菁一同坐到了沙发上。
“我爸妈下午来过。”胥白玉想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还略过了当时于菁给他发的那条消息:“我跟他们说起你,他们反对来着。”
“反对也正常。”于菁搂住他,低声宽慰道:“我爸要不是因为这些年生病想通了许多,估计也做不到现在这样。”
胥白玉点点头:“我家里的情况有点,怎么说呢,反正一直让我挺难受的。说起来也很可笑,周围这些人,谁的话我都可能会听一听,除了他们。”他叹了口气:“其实他们也从来没考虑过我。”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他们真的不在乎你,今天也不至于跟你闹。”于菁伸手帮胥白玉捋开有些乱了的头发:“快过年了,中国人一年到头就是这个时候最好说话。要不要找个时间,你们心平气和地谈一下?”
胥白玉没应答,跟于菁靠得更近了些。夜渐渐深了,屋里漆黑一片,他们并没有开灯,在夜色中默然地坐着。
“你是对的。”沉默了许久,胥白玉忽然说:“之前我跟你说,我在医院里,见多了别人的生活,我觉得人们的日子过得败絮其中。那时候你说,谁的生活里都少不了困境。”他转身望向于菁:“大家都一样。”
于菁望着对方,露出了这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他笑得无奈:“还好吧,虽然有困境,但还不至于都是绝境。”他拉过胥白玉的手,用手指在那人的掌心里写了一遍“困”字,一边写一边说:“你看这个字,是树被堵在了一间四面都是墙的房子里,看着像是完全挣不开。但它是活的,能扎根,还能沿着墙壁生长,很可能有一天,它真的能挣脱出去。”他牵着胥白玉的手,微微低头,像是在跟胥白玉说,却又好像也是在说给自己听:“转机是一直都在的。”
胥白玉望着于菁,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人情世故上他从没有过太多的奢望,往往是别人愿意对他好他就接着,可自从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