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菁抿着嘴点了点头:“阿姨,我先把这个月的工资给您结了吧,就按一整月算。”说罢他便起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于菁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现金,心里实在五味杂陈:陈阿姨已经是这些年来他找的第三个护工了,还是在他家干的时间最久的一个。眼见于老爷子的病一天天恶化着,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胥白玉的业余生活其实单调得很,从学生时代起便是这样。医学生本就课业重,他把绝大部分Jing力都用在了应对学业上,一旦有了些许休息的时间他便只想睡觉。他其实是个不太会玩的人,不像他的一些同学,譬如裴允宁,他们属于那种玩得很好做事也很好的“全才”。胥白玉就做不到,他只是个“书呆子”。
这天晚上他回了家,连灯都懒得开,把钥匙一扔就瘫在了沙发上,透过客厅的窗户望着渐渐黯淡下去的天色。就快入冬了,天黑得逐渐变早,小区里遛狗的陪孩子出来玩的也少了很多。遥城一贯四季分明,最冷的时候也曾有过零下十度左右的低温,这时候人间烟火气便显得分外珍贵。
此时离供暖还有半个来月,正是一年当中在屋里待着最难受的时候。胥白玉瘫坐在沙发上,忽然觉得有些冷。他懒得动弹,于是把身边的外套拽过来盖在身上,渐渐有了困意。
就在胥白玉快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他猛然醒了过来,探身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抓到眼前。他仔细一看,发觉是裴允宁的电话。
“喂,师兄,”胥白玉不敢迟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按下了接听键,哪怕自己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朦胧的困倦:“出什么事了?”
裴允宁今天值夜班,胥白玉说着还把手机屏幕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二十点三十八分。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实在不像能有什么好事。
不过裴允宁的回话却出乎他的意料,胥白玉只听得电话那头的人说:“没什么,就是刚刚来了个人,你猜是谁?”
“爱谁谁。”胥白玉虚惊一场,忽而有了些微被欺骗的愤怒感:“你没事打什么电话啊,扰人清梦。”
听他这么说,裴允宁索性也不再卖关子,他笑了笑,而后压低了声音:“是你一直记挂的于先生。”
“你说谁?”胥白玉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是于菁吗?于老爷子怎么了?”
“情况不太好,于先生一个人也顾不过来,说是想住院。我给主任打过电话了,他老人家说可以住院观察。”裴允宁说:“行了先不说了,我这儿正忙着呢。”
挂断了电话,胥白玉怔怔地看着手机屏,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方才明明应该反驳一句,于先生是咱主任病人的儿子,怎么还成了我一直记挂的?要记挂也该记挂于大爷。不过这念头只存续了很短一瞬,下一刻他便毫不迟疑地穿上了外套。
直到锁门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我这是在干嘛啊?不过下一秒他便为自己找了个极为拙劣的借口:我都出来了,不如过去看看,反正挨得也不远。他这般想着,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凉意弥漫的夜色里。
诊室。
“于先生,您去办手续吧,不过在咱这儿住院也不是长久之计。”裴允宁叹了口气,又望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神情显出几分呆滞的于老爷子,低声道:“您家老爷子的并发症并不严重,只是Jing神有些激动。等过段时间稍微好些了,还是转去省Jing神卫生中心的老年病区比较好。”见于菁没说话,裴允宁接着低声说:“您的选择是对的,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毕竟您自己的身体状况摆在这儿,无论是体力还是心力都不该强撑着。”
于菁点点头:“我这就去办手续,还得麻烦您暂时照看一下我父亲。”
“不麻烦。”裴允宁冲他笑了笑。
于菁刚走了不过五分钟,穿着白大褂的胥白玉便冲进了诊室。他看着坐在一旁的于老爷子,又看向裴允宁,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还真过来了?”裴允宁有些哭笑不得:“住得近也不用这么任性吧。”
“确定要住院了?”胥白玉开门见山地问。
“是。”裴允宁点点头:“他们家护工不干了,这些年换了好几个,估计也难再找着合适的,住院吧。”
“这边还有什么活吗?”胥白玉接着问。
“没了。”裴允宁十分体贴地说:“他在办手续呢,你不如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听了这话,胥白玉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对方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出了门。
“于先生,”在大厅里胥白玉远远地看见了于菁,赶忙喊住他:“于先生!”
“胥大夫?”于菁错愕地转过头,只见胥白玉也穿着白大褂,于是好奇地问:“你今天也值夜班啊?”
“啊,是的。”胥白玉摸了摸鼻子,面不改色地扯谎:“听说有病人来了,我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他怕于菁不信,特意又编了个谎言:“之前我一直在急诊那边帮忙呢,所以你没见着我。”
“原来是这样。”说完这句话,于菁忽而沉默了,而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