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投湖
这名黑衣男子正是霍燕，听觉灵敏，嗅觉更灵敏，远远就闻到了二皇子延享的气息，却没见着二皇子本人，未免起了警戒之心。况且，二皇子延享的母亲是天后娘娘，霍燕曾经暗恋过的人，二皇子所说所言，他自然相信，就像王冬上仙护着黎雪晗和南宫凌一样，他也有保护的对象。二皇子延享说黎雪晗身边有歹人，那就一定有歹人，并且霍燕已经在天后娘娘面前发誓一定会捉到这名歹人。今日，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楼中有刺客！”
九楼的侍卫全都受过专业的训练，即便不晓得喊这一声的人是谁，但一旦有刺客，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拔剑。黎雪晗一听这声音，一颗心提了起来，还没想好该做什么反应，就看见前方的侍卫齐齐拔剑，剑芒在书阁中像一朵烟花发射出去，刺向四面八方。
利剑穿梭于书柜之间，直朝南宫凌所在的方向刺去。在剑锋靠近的那一瞬间，南宫凌看到了书卷中浮现出来的第二个字：亦。
两把剑身擦过衣袖，南宫凌抱起黎雪晗，旋身闪到书柜侧方，利剑直直从窗户穿了出去，像没入空气，窗户没有半点损坏的痕迹。黎雪晗噤若寒蝉，南宫凌神情镇定，没有受伤，让他安心了不少。他相信南宫凌一定可以全身而退，他相信。
南宫凌闪回刚才的位置上，书卷上浮现了第三个字：复。
还有两个字。
霍燕登上九楼，看着侍卫们的剑收回了鞘，已然知晓对方身手敏捷，躲过了剑阵。霍燕虽然看不见南宫凌和黎雪晗的身影，但已经察觉到了他们所在的方向。能让他辨别方向所在的，是黎雪晗的心跳声。
霍燕是仙界最著名的追踪者，曾经靠一根头发就能猜到头发主人的长相，靠一颗苹果就找到了云丘岛观妙宫掌仙的爱驴，他有多厉害黎雪晗都听延简说过，一看见他上来，心又悬了起来。
霍燕走到他们所在的书阁前方，离他们只有十步的距离，语调自信地道：“来者可是大殿下？”
黎雪晗心中一颤，稍微平静的心又掀起了层层波浪，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咬着牙强装镇定。霍燕得不到回应，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侍卫们早已退下，黎雪晗以为霍燕转身是要离去，谁知在他飞身跃上围栏的那一刹那，嗖的一声，一阵风起，一支支利箭像下雨一般自上方的琉璃顶中落下，霍燕冷冷的声音道：“开启结界！”
箭头擦过书柜，削出一道亮眼的银痕，没入地板上，嗒嗒嗒嗒，稍纵即逝，像侍卫们的剑一般，地板上被利箭钉过的地方，半点印迹都没有。南宫凌紧紧抱着坦然失色的黎雪晗，避着羽箭，动作灵活如蛇，每一寸每一步，都拿捏得稳稳的，既不碰到羽箭，又能避开书柜花瓶等等障碍物，一路战不旋踵，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冷风渐盛，箭如光影，南宫凌环着楼层躲着连绵不断的箭，一会儿闪到书柜后方，一会儿贴着窗棂，一会儿躲到梁柱边上，终于找到了一处安全之地，那是霍燕身旁三步开外的围栏之上。
刀剑无眼，南宫凌担心稍有不慎会让黎雪晗受到伤害，想躲到那里避一避，等待更好的时机，再去查看那些显露出来的咒语。正这么打算，却听隆隆几声巨响，九楼窗户外头仿佛卷上了一条巨龙，龙头自身后的墙上开始卷起，所过之处断绝了光线，一片漆黑。
不好，这是结界。
若是结界封起，黎雪晗就逃不掉了。南宫凌像一只鬼魅一样在箭雨中穿梭，回到最开始站立的地方稍微停顿，他看见书卷末端多了一个字：燃。
结界已经快要封上，天竺阁的出口即将关闭，霍燕耸立于围栏之上，信心满满地等着结界合上，然后他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眼看着一排排的窗棂一一暗去，南宫凌一边躲着箭一边等待最后一个字的出现。
等待的过程总是很漫长，再加上生死关头，仿佛一切都变得缓慢。不管逃不逃得出去，最后一个字他都必须要看到，因为他知道今天这件事之后，天竺阁的九楼将会被天帝永久封锁，错失这次机会，就很难等到下一次了。魅之境他必须破！
黎雪晗双手越拴越紧，把他的衣袍拴得皱巴巴的，南宫凌知道他在Cao心，眼看着结界保留的空间从八个人的宽度，减少到四个人的宽度，南宫凌已经在心里做了个最坏的打算。
若是结界封上，他会为了保住黎雪晗，毁了天竺阁。只是他不知道黎雪晗在亲眼看见他杀人之后会如何看他……
现在，只剩下一扇窗户还未封上了。
一支羽剪擦过青丝落在脚下，南宫凌透过交叠书卷的缝隙看见破梦之书若有若无地浮现出一个字……
避箭，卷书，破窗，一切只在一眨眼间。
最后一个字是：生。
死亦复燃生。
南宫凌看到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将书卷合上放回原位，在结界之门只剩一道缝隙的那一瞬间，将黎雪晗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破窗而出。
断木和窗花像纸屑一样撒向天际，霍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