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瑀成脑海里那个丑恶的「汤言翔」消失了,或者应该说,至少……暂时消失了,不管怎样,他终於恢复到了那个和汤圆自童真时代起便相知相惜十多年的施瑀成。
彷佛终於有道阳光照进了长年黑暗的洞窟之中、彷佛从洞窟顶端抛下了一条救生索,施瑀成爬着这根名为汤言翔的绳索而上,他的脑海里那些丑恶不堪的「汤言翔」全被眼前这个人所取代,他终於看到了汤圆眼神中的关切……与心疼。
「唔唔……咕……好……我吃……唔咕……你……别急……」被人强塞药丸和水,瑀成勉强挣扎着说,好一会儿後,他总算是吞下了汤圆给他的药、还在汤圆的强迫灌食下喝下了大半罐的水,当然另一半全给他的衣服和床单喝了。
瞬间瑀成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的想法、或者说只有一个想法:『汤圆在哀号、我打痛汤圆了、汤圆没事吧、我都对汤圆做了什麽……』
汤圆接着说:「还记得我小时候是单亲家庭、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因为妈妈她不知道是和谁有了关系、甚至村子里的人还传说是妈妈不检点,跟好几
瑀成不知道汤圆为什麽突然这样,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回答了声:「好。」
「汤圆……你到底……给我……吃了什麽?」瑀成发现自己开始感到无力、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尽管到刚才为止身体都还痛着、甚至连心都被捶痛了,但汤圆笑了,在他听到瑀成叫喊出了那声「汤圆」时他笑了,彷佛身上所有的痛楚都消失了一般、彷佛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消失了一般,他笑着说:「我没事,只是刚才跌倒了而已,凭你这种软趴趴的拳头想打痛我还早十年。」
施瑀成混浊的意识终於短暂地清醒。
瑀成给了汤言翔一个肯定的眼神,因为他也永远忘不了,那些和汤圆相处的点点滴滴。
「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的事。」汤圆问。
「好啊,你要打就给你打。」如同以往像是故意施展苦肉计的台词,然而在这一刻却不是什麽「流於表面」的苦肉计,因为汤言翔的衣服底下确实是血肉模糊。
「哇操咧,早知道我刚才就该多揍几下,让你知道我的拳头多有力。」瑀成玩笑着说。
「汤圆!对不起!你有没有怎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我……我、我打痛你了吗?我怎麽会把你打成这样?对不起、对不起……」瑀成大声地喊叫了出来,慌张的他甚至以为是他那拳、或是他不知道在哪时打的几拳把汤圆打成这副德行的,昏沉的脑袋再加上一心只想着汤言翔,让他完全没有思考过只靠拳头怎麽可能把人打到这种样子?
汤圆的呻吟传入了瑀成的耳朵,透入了他的意识深处;房间内虽然没有开灯,但窗外依稀透入的光亮映在汤圆身上,瑀成能看到汤圆身上那件颜色诡异的红色T恤,或者应该说是被染红的白色T恤;以及瑀成打完汤圆胸口後,那黏腻的触感、还有自己现在拳头底下些许的潮湿,他甚至能够闻到浓重的铁锈味。
「哇……你干嘛不回嘴啦……我、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听到汤圆认真地向他道歉,瑀成反而有些慌张。
「唔呜……」经历了无数的鞭打也不曾哀叫一声的汤言翔第一次低吼出声;经历了无数的鞭打也不曾皱下眉头的汤言翔第一次蹙起了眉头,拳头是打在他身、又或是打在他心?
但那些对现在的汤圆来说都不重要,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於是他接着说:「来,瑀成,先把药吃了。」
「这是你第一次打我。」汤圆的语气有些嘶哑而悲哀。
「瑀成,不要问……只有这一次,什麽都别问、听我说好吗?」汤圆问,他的表情很认真。
於是他在缓过气来後有些气愤的说:「汤圆你在铳撒小啦,吃个药丸而已,把我全身都搞得湿答答,干!」
一直以来瑀成虽然总说想要揍汤言翔,但是却没有一次真的揍到过,虽然以汤言翔的身体能力想要躲到让瑀成打不到很简单,然而相识了十几年的时光、朝夕相处,如果真心想打的话,又怎麽可能有人连一拳都打不到?
「你干嘛还跟我道歉?不对……你感觉……怪怪的……」瑀成突然惊觉事情不太对。
拳头打在了汤言翔的左胸上。
「对不起。」又一次道歉。
「快!听我的把药吃了!」看到瑀成哀号出声,汤圆感觉简直比被德生拿那恐怖的鞭子狂抽他一顿还痛苦,他着急地将药塞进瑀成的嘴、在紧张之余甚至把要给瑀成喝的水洒了大半在瑀成身上。
「对不起。」汤圆又一次向瑀成道歉。
「吃药,怎麽了?为什麽我要吃药?」瑀成不知道为什麽汤圆要给他吃药,他试着回想,但下一秒脑袋就传来剧烈的疼痛:「啊……」
「对不起。」汤圆向瑀成道歉。
跌倒,拙劣而不会有任何人相信的谎言,但瑀成相信了,虽然也和房间内灯光昏暗以及他现在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有关,然而瑀成仍旧选择相信,长久以来只要汤圆说什麽,他都会不疑有他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