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信和证据。”苏行补充道,“不过都是复印件,原件在陆叔叔那里。”
晏阑说:“我就说之前陆卉梓和你被人跟踪窃听一定是有原因的!之前我们把陆卉梓请来配合调查,可能当年那些人又想起了这件事,怕陆卉梓跟警方举报。”
苏行:“很有可能。”
晏阑松了口气:“最起码现在知道跟着你的人是为什么,我们就知道该怎么防范了。对了,你刚才说二院那个主任,叫黄新是吧?他做了什么违规Cao作?为什么院内都解决不了,要直接捅到卫生局去?”
“用病人试药。”苏行顿了顿,说道,“不同剂量的芬太尼对人体中枢神经的影响。”
“芬太尼……又是芬太尼……”
苏行:“对,这也是我担心的,又是芬太尼。红升医药、瑞达生物、丹卓斯,到处都跟芬太尼有关系。我觉得这就是同一件事————有人利用工作之便,借用职务权力在本市搭建起了一个违法贩卖芬太尼的网络。从试验到制药到贩卖,这里面牵扯了许多人。恒众兴只是这个网上最末端的一环,负责清扫那些挡路的人而已。真正的大鱼可能……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
“多大的鱼我也得给它捞出来宰了。”晏阑说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轻松?”苏行却不太乐观,“恒众兴成立了二十年,如果说它的成立就是为了清扫障碍,那么在它成立之前这件事就在酝酿,甚至已经开始了。不管是什么力量,盘踞了二十余年,不说是根深蒂固,也一定是扎得非常深了。而且,你相信只有一个恒众兴吗?狡兔还有三窟呢,他们这么大的手笔,不可能只把赌注压在恒众兴一家公司上。”
“你想告诉我我们可能会有危险?”
“不是可能,是一定有危险。”苏行喝了口水,“在什么都没查到的时候,他们就敢在我身上装窃听器,还敢找人制造车祸试图灭我的口,足以证明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杀一个警察。魏屹然敢在大街上直接开枪射击,你说他是真的梁静茹附体,还是因为上面有人能兜得住他?警察持枪杀警察这种事都能兜得住,谁在他背后一手遮天?或者说谁给他的错觉,让他觉得自己在平潞可以无法无天了?我一直就觉得我们查到这一步还没出现什么太大的意外是件挺奇迹的事情,直到那天我知道你跟兰局的关系我才明白,这不是奇迹,是他们不敢动你。魏屹然敢拿枪跟你硬扛,是因为他不知道你爸是谁。你虽然一直避讳着提及你跟兰局的关系,但事实就是如此。我说现实一点,省厅几位领导按照年纪算已经到头了,除非重大立功表现,否则肯定上不去了。可按照兰局的年纪和资历,很有可能再往上走,他现在是五局的一把手,再往上走会不会进办公厅?甚至成为常务?在这种情况下,‘得罪一个很有可能成为未来大领导的人’和‘忍痛断腕让你查到一部分事情就此收手’这两个选项摆在面前,换做是你,你选哪个?”
晏阑看着苏行,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时候你真的聪明得让人害怕。”
“分析极端情况而已。”大概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让他嗓子不舒服,苏行咳嗽了几声,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道,“你查到丹卓斯,他们就把丹卓斯扔出来,顺便把曾诚和魏屹然抛出来。你查到了恒众兴,他们就把恒众兴放在那儿,只有肖鹏飞和肖鹏跃跑了,剩下的都打包送给你。这几天你们加班加点审恒众兴的那些司机,顺着线索追过去,却发现那些顾问都消失了。他们跟你们打了个时间差,抛弃一个恒众兴,保了后面所有人。如果说最开始他们还跟在咱们后面擦屁股,那现在他们已经占据主动权了。他们太厉害了,而且消息非常灵通。你说市局不一定干净,我现在觉得市局一定有黑的。领导,你被人设计了。”
“我没有。”晏阑笑了一下,“咱俩在丹卓斯出事那晚,我临上救护车前让乔晨通知了我爸,我爸知道消息之后立刻给吴厅打了电话。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自上而下的压力迫使对方不得不把曾诚和魏屹然抛出来。至于市局不干净,我早在去丹卓斯之前就意识到了,我一直将计就计,就是为了看后面的发展。”
“……”苏行咽了下口水,“你才是聪明得让人害怕。”
“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靠着我爸才当上这个支队长的吗?”
“那你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审那些司机……?”
“审是肯定要审的,这些人身上背着案子,必须得审出来。”晏阑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在发现恒众兴也是被扔出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事很复杂,而且我们已经失了先机,所以我现在揪着那些司机不放是个烟雾弹,目的是让对方以为我没办法了。他们松懈了,就会露出破绽,有破绽,我就能顺着查下去。那些顾问确实都消失了,但其实他们也并不是重点。就像冯颖这个案子一样,如果知道根源,知道这些受害者为什么被害,事情就顺出来了。我已经找人在暗中接触那些受害者的家属,看有没有像陆卉梓一样对自己家人去世心存疑虑的,有些事情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能知道。小刺猬,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傻。”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