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槿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平静中难免多了一丝悲伤:“师兄,等会我先去看看阿梓,你先回屋吧。”
君见本想陪着千槿一起,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只好答应他,再三安慰他别难过了。
此时,院中只剩下四人,陈楠被死死压制在桌上,一双愤怒的眼睛恶狠狠盯着他,千槿叹息一声:“凌,交给你了。”
相处久了,一些事情不用言明就能知晓,凌微微颔首,目送千槿进了千梓的屋里。
千梓出生没多多久就被强盗掳去,葛祁违背承诺带人围剿强盗的贼窝后,由一家被困贼窝的姓陈的难民带走,和大部分难民一起躲在一片树林。
难民们齐心协力就地取材,建起了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村庄,十几年来一直住在那里,阖家欢乐。
直到八年前水云涧的邪灵恶灵被放了出来,被困多年而又虚弱的他们第一时间就是恢复灵力,主意也就打在了那个村庄上。
除了外出求学的陈家兄弟,村庄里的所有人,毫无疑问被恶灵当做恢复灵力的工具。
可想而知,陈家兄弟回到村庄后,是如何相依为命,在心惊胆战中彼此依赖彼此扶持生活了几年。
千槿知道他们二人感情深,哪怕不是亲兄弟,这么多年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早就非一般兄弟情可比,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他这个亲哥哥也无法插足的。
如今陈楠背叛他们,站到了与他们对立的一方。一边是患难与共相依为命多年的弟弟,一边是有血脉亲情血浓于水的亲哥哥,无论选哪一边,对另一个人都有伤害,这并不是千梓想要的结果。
千槿陪着他近一个时辰,亲自守着他入睡,叮嘱清烛照顾他,这才离开。
院子里的漠烟兄弟回了伏魔谷,而事发时在小厨房清洗碗筷的君陆离已经回来了,和凌一起坐在院中,想来也知道这事了。
千槿走近去:“凌,伯父。”
尽管凌是君见的舅舅,喊了八年的名字,一时间也改不了口,好在凌不在意这些称呼,让他习惯照旧就行。
“坐吧。”凌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等他坐下后,平缓地说道,“陈楠之所以恨你,是因为他认为你抢走了他的哥哥。”
千槿闻言一愣,一时无法理解这句话,什么叫做他抢走了千梓?
凌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事和你没关系的,说白了就是陈楠的执念。”
“为何这么说?”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他们二人的情景吗?”
千槿点了点头,当时二人相依为命居住在那个已经荒废无人的村庄。
“那你可能不知道,陈楠对千梓和是依赖,甚至有一种病态的占有欲,只是那个时候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凌说着突然顿住,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嫌恶,“直到你带着他们回了万灵宫,他见清烛能够修行,就求千梓让你教他。”
千槿沉默片刻,他记起来了,千梓是和他提过此事,但他拒绝了,因为陈楠不适合。
“陈楠就是那个时候对你产生了怨恨。更是后来,千梓因为学习各种医毒和你走得更近后,对他多少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也就是那个时候让他产生了那种心理。”
千槿更加沉默了,好半晌才问:“所以他才这么恨我?”
“算是吧。”凌缓缓说道,“这就叫人钻了空子,利用他这种病态的心理把他变成了一颗横插在你身边的棋子。”
“我知道了。”千槿面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理由,起身道谢,“谢谢你,凌。”
“不必。”要真论起这些烦人事情的原委,恐怕能追溯到过去,说到底还是他连累了千槿,“早点休息吧。”
千槿很快就钻进了夜里唯一亮着烛光的房间。
院中,君陆离啧啧叹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不也是一种人性吗?”凌瞥了他一眼,冷笑道。
“是一种人性的扭曲。”君陆离纠正他。
凌自嘲般笑了出声,慵懒地靠在桌前,目光仿佛透过竹林和一道道建筑落在了远处:“管他人性的扭曲还是什么,善恶终有道。”
善恶本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分界,不论人类还是生灵,终归要对自己的作为负责的。
屋子里的烛光忽明忽暗,烛火在沉闷的空气中跳动,试图调节活跃这股沉闷。
“师兄,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千槿悄声进来,关上了门。
君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将手中的书盖上,放在桌角:“阿梓……怎么样了?”
千槿也摇了摇头:“刚睡。”
“陈楠你打算怎么处理?”君见又问。
千槿怔了怔,无奈地说道:“先关起来吧。”
千梓不会想要看见弟弟死去的。
“嗯。”
君见拉着千槿绕过屏风,把他按在床上,亲自替他脱鞋。
千槿羞红了脸,拦住他的手,语气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