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狼狈地爬起来。被摁在地上那一下摔得他有点懵,到现在身体还疼得发麻。他牵起布鲁,慌不择路地钻进小巷子里。而大路上坐着满地的士兵,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拆脚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藤蔓。周围围了一些看热闹的路人。
“嘿,他往那边去了!”有人指着巷子里逃窜的葡萄说。士兵们咬牙切齿地用剑刃切断了藤蔓重新站起来,派了两个人去报信,剩下的人向着人们指的方向冲去。那是个非常窄的巷子,一眼能望到底。除了几个藤条箩筐和一些废弃的木材,就不剩什么了。他们一个个钻入巷子,沿着巷子分头排查起来。
当士兵们的声音变远后,地上的一个倒扣的藤条箩筐逐渐松开,收拢,最后变成了一颗黑色的种子,露出了藏在箩筐里的葡萄,另一只箩筐露出了布鲁。葡萄着急地拍拍布鲁,指指地上。
当布鲁在地上挖出一个能容纳得下他的洞时,葡萄钻了进去,用外面的木板盖住了这个洞口。
他坐在洞里,仍不敢放松。一边听外面的声音,一边借着木板透出的一点光,数了数小腰包里的种子。能用的只剩三颗了。还有一颗偷偷塞在了罗伊的口袋里,不知道会不会被丢掉……
再想这些也没用了,去做我能做的。葡萄想着,再次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空中画出咒印。无数的眼睛飞散出去。不一会儿,葡萄就“看”到了远方的亡灵。他明明在地下的洞xue里,目光也并不能穿透一哩厚的泥土。但他同时看到了眼前的土壤,和远处的黑色的亡灵。星星点点,数量多得不可思议。它们的力量在整片土地下熊熊燃烧,就像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的黑色火焰。
这数量和这强烈的亡灵的怨气令葡萄吸了一口气,眼中有畏惧,但很坚定。他轻轻扯了扯布鲁,往英灵们存在的方向拍了拍。
由于没时间把土搬出去,相当于回头路被堵了。一旦挖通这条道,葡萄无法再按原路逃走。整个挖掘的过程把葡萄呛得不轻,咳得肺都痛了,眼睛也被扬起的尘土迷得睁不开。这条一哩长的路是他此生走过最艰难。
在葡萄从地下慢慢接近英灵冢时,正在追捕他的士兵们徒劳而返。这时,有一个小伙子注意到地上的物品摆放有变化,而停下了脚步。
“你发现了什么?”他的同伴问。
他走上前,一脚踢开了那些木板,露出了一条地道的入口。
城堡最深处的塔楼内。
格斯在审讯室踱步,在等着好消息。罗伊仍被绑在椅子上,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他不清楚肋骨被踢断了几根,但一定有刺入内脏。他现在感到每一口呼吸都像有火在烧他的肺,而身体又在一阵阵发冷,令他时不时发抖。他能感觉到意识在离他远去,但他还不能昏迷,他的弟弟还在外面。奈特连一口水都没喝到……
他拼命睁大眼睛,与身体的本能做着抗衡。这个过程痛苦而又无望。他睁着眼睛的每一刻,都在体验着无能为力。
这时,他感到腰部有小小的异样感,像怀里揣着一个小松鼠。他费劲地低头看了一眼,而后整个人一紧。从他腰间口袋里竟钻出一棵藤蔓苗。那棵苗只有一片叶子,是罗伊再熟悉不过的样子。它探头探脑地钻出来,仿佛晕头转向一般扭了扭方向,最后慢慢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啊……罗伊在心里叫了一声,天哪……这是什么时候到我口袋里的!
罗伊想起他与葡萄的那个拥抱,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是那个时候吗……葡萄还想见我……
罗伊眼眶发热,心想,我得把它藏起来……
不,他清醒过来:我得把它毁掉。
我能侥幸地以为坎贝罗伯爵不会发现它吗?这情势已经不可能了。
这是我之后唯一找到葡萄的方法了,可我不能留着它……
罗伊的手完全不能动。他悄悄地蜷起身体,那样使得断掉的肋骨挤在一起,疼痛使他几乎呻yin出声。但他还是一点一点地挪动,低下头,拼命用嘴去够。
藤蔓的苗有几寸长,慢慢地够到他的胸部。他用牙咬了一次,叶片擦着牙齿过去。刺痛使他哆嗦了一下,并没有咬住它。他喘了两口气,咬着牙用力缩起来,猛地低头,咬住了那棵苗!
他用牙齿把那颗苗整个从口袋里拽出来,打算吃掉它毁尸灭迹。
正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了格斯的冷声:“你在干什么?那是什么?”
罗伊一愣,头皮一阵发麻。
该死!他在心里骂。
格斯惊喜地大声说:“那不是葡萄的信鸽藤吗!你竟带着这样的好东西,是要用他来换你的弟弟吗?很好,这下我同意了。信鸽藤值得用你弟弟的命来换。来,现在,松开你的嘴,把它完好无损地交给我。”
格斯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向他伸出手。格斯与他对望了片刻,耐心很明显地从他的脸上褪去。格斯皱起了眉头:“怎么,你不打算给我?”
罗伊瞪着他,想咬下去,但无法咬下去。
“你知道你如果咬下去,是什么结果对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