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丁听出一点不对味的意思,问:“怎么了,不开心?弄疼你了?”
冬蓟僵硬了一下,背对他摇了摇头:“没……”
“冬蓟,过来一下。”阿尔丁侧支起身体。
“什么事……”
“如果你非要去实验室,我也不拦你。但是走之前让我亲一下,我继续睡,就能继续做好梦了。”
冬蓟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转过了身,不但没有走过去,还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又走远了几步。
“不用了。”
“过来。”阿尔丁催促道。
冬蓟背对着他说:“如果您非要这样,我也没什么办法能拒绝。等以后……随您心意就是了。现在我要走了。”
阿尔丁慢慢坐了起来。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昨天夜里,其实一切如旧。冬蓟没什么抗拒的意思,只是比从前更加安静一些。
天蒙蒙亮的时候,阿尔丁将醒未醒,感觉到冬蓟窝在他怀里。
虽然他们之间早就有了这些难以定义的亲密行为,但冬蓟一向不喜欢紧紧倚靠着他入睡。今天还是第一回 。
凌晨是一天里温度最凉的时候,大概冬蓟是有些怕冷吧。阿尔丁给冬蓟拉了一下被子,就又带着满足睡了过去。
在完全清醒过来之前,阿尔丁一度以为昨天的争执已经结束了。
按说本应该结束。冬蓟是很容易被劝服的。
从前一向如此。
“你特别想离开海港城?”阿尔丁问。
冬蓟说:“是的。但我也保证过了,会做完该做的事再走,不会耽误正事。”
“你觉得,这就够了?”
冬蓟想了想,说:“不仅是押运队的魔法防御,还要西郊工坊的那批订单,我都会处理完。还有……我会写一份详细的研究笔记,您将来可以把它交给别的Jing炼师。这不就等于是哈曼的法术书吗,有了它,商会就不需要我了。”
阿尔丁笑了起来:“冬蓟,你想得太多了吧?”
冬蓟没明白他的意思,迟疑地回了头。
阿尔丁说:“你现在就打算这些,有什么用?我还没同意让你走呢。”
“但是……”
“我同意过吗?昨晚也好,现在也好,你自己一个劲儿在那安排离开之前要做什么什么……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冬蓟向前走了一步,又咬咬嘴唇,停了下来。他表情僵硬地说:“那您要怎么才会同意,可以把条件告诉我吗?”
阿尔丁说:“你问我怎么才能离开,我确实没好好回答你;而相对的,我昨天也问了你一些问题,你也没好好回答我。”
冬蓟还记得阿尔丁的问题。
昨天阿尔丁问过他不止一遍,他确实一直未能给出答案。
阿尔丁站起来,慢慢走近冬蓟,冬蓟下意识想躲,却被阿尔丁抓住手腕。
阿尔丁靠近半Jing灵的耳尖,但没有像从前那样吻上去。他对着发红的耳朵低声说:“说实话,即使等这一切结束了,你也不一定能重获自由。万一王都那边非常重视这件事,不但没放松,还施压要求你不能再露面呢?万一奥法联合会觉得你这种不受控制的Jing炼师太危险,又想把你关回地下室去呢?你哭哭啼啼地求我也没用,即使我同意让你离开,但别人不同意怎么办?他们会问我为什么不管束住你,如果我管束不了,他们就会替我管。你是想留在海港城足不出户地继续做研究?还是想住在教院的禁闭室里,只能看书,不能施法?或者是想反抗这一切,坚决不配合对你的安排,先一走了之,过几天再被抓住,被送到真正的地牢里住上一年半载,或许再被押到北境矿山里?”
冬蓟说:“如果我真的离开了,我要去的地方没那么容易找。”
阿尔丁说:“树海边缘范围很大,确实不好找,如果你溜得快,别人或许找不到你,但他们能找到我,也能找到你弟弟。我这边倒好说,我当然能应付这些,但不知道你弟弟是否会受到影响。”
冬蓟僵在那,半天不动也不出声,连眼睛都只是死死盯着地板上的同一个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冬蓟泄气地摇了摇头:“我是怎么落得这个境地的,您比我要清楚。”
阿尔丁问:“你是想说我利用你吗?”
“没有吗?”
“很多事情,我也没有更优选的办法。我只是商会掌事,又不是国王,哪能事事如我心意?”阿尔丁停下来,叹了口气,“当然了,你根本不该受这些委屈,我也明白。所以我希望能补偿你,让你更快乐,不但要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还要额外得到我认为美好的一切……我有很多想法,有很多事情想与你共享,这些都还没来得及实施,你就提出想离开我。”
这些话语柔软甜蜜,冬蓟却皱起眉,眼睛里蕴起了水光。
他的声音有些虚浮:“算了,别说这些了……反正我暂时也没法离开,就先不想了。我继续照常工作吧。请您慢慢考虑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