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原本属于自家的田地被一朝拔光稻苗,取而代之的种上一丛又一丛怪模怪样的植物幼苗,姜大伯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好奇,没忍住朝周围田地里做农活的庄稼汉打听消息。
谁知道这么一打听,越发觉得扑朔迷离,问过的人不少,居然没一个人能说得清方重山在田里种的是什么!
姜大伯心里好奇心更重,常常有意无意的就喜欢往方重山的地里跑,还自以为隐晦的同被雇佣过来的小药童们搭话。
于云活泼机智,被姜大伯一天搭讪了好几回,隐约琢磨出一丝不对劲,等方重山从繁阳城过来,便将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一通,甚至还积极的比划着手脚,向方重山形容出了姜大伯的身高样貌。
方重山听了一阵,心里就已经有了成数,知道姜家这是还在惦记着已经卖出去的地呢!
原主好吃懒做,仗着方老太太的宠爱,平日里在村子里作威作福,对于做庄稼的事情一窍不通。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方重山刚开始着手要买姜家田地,心里多多少少存了几分犹豫,生怕一个不好惹得姜大伯来纠缠。
毕竟田地里种着的草药是没有办法叫人时时刻刻盯着的,万一姜家人气不过,哪怕是找几个人过来对着田地乱踩一通,对于方重山而言都将会是莫大的损失。
好在有蒋大叔和林峰一旁做科普,方重山这才知道,对于维系百姓生计的田地庄稼,大安国的律法保护是相当严苛而又周密的。
当地的官府甚至每年都会派衙役亲自到村里来宣传,以至于就连坐在村门口的黄口小儿都能偶尔含混不清的哼上两句“破坏耕作,罪及全家”的童谣来。
占便宜倒还在其次,方重山就是看中了姜家这一块难得适合种植草药的田地,有了律法傍身以后,打消重重疑虑的同时,他买地的底气更足了几分。
但现在听小药童提起姜大伯,方重山心里终究是有些提防,仔细想了想,很快便有了主意,他同于云说道:“若是下回那人还过来找你打听,你就直接告诉他,说也不知道这地里主人是怎么想的,种的都是些不值钱的杂草,估计是要亏得血本无归。”
方重山决定在草药种成之前都要低调一些,免得太过招摇招来小人红眼。
他最是知道妒忌心的可怕,即使是有着大安国的律法做最后一重保障,但总归是不希望辛辛苦苦种来的药草中途出现什么幺蛾子。
于云心中虽然疑惑,却依旧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
这个小药童做人做事都聪明得很,敏锐的领会了方重山的意思后,果断的和一道来照看药田的同伴一起编了段合情合理的谎话,说是方重山错把野草当宝贝。
“我们俩都是在风云药铺里做了许多年药童的,哪里不知道草药生的什么模样?方先生他呀,分明是被人骗了,可惜劝了好几回,怎么都劝不回来,偏偏就是认定了死理,一定要不撞南墙不回头。”
“眼下也只能等秋天过了,这地里的野草长好,拿到药店里去卖不掉,他估计也就清醒了。”
自从听了于云绘声绘色编的一段假话,姜大伯回到家里去细细的思量,一直愤愤不平的心里忽然平衡了许多。
他有心要看方重山的笑话,甚至因此诡异的生出些许痛快的情绪来:你方重山平时不是挺拽的吗?还做风云药铺里的学徒?等闹出错把杂草当草药的笑话来,倒要看看还有哪个药铺感受这么不靠谱的人做工!
姜大伯心里放下了一桩事,又因为家中的事物繁忙,渐渐地就不怎么到方重山种草药的地里去偷看了。
一晃过了十数天,草药已经抽长出了一大截,方重山估计着,若是中途顺利的话,大约再要有一个多月,这些药草就可以成熟采割了。
他已经开始跃跃欲试的展望药田的未来了。
夏天虽说漫长,但终究有要过完的时候。
种在药铺后院的树叶最先泛起一层黄色,扑簌簌的落了一两片叶子到地上去。
蔡玄看见了,便同方重山说道:“这树名叫知秋,没什么别的用处,只是对气候最是敏感,一旦叶子落黄,就说明秋天已经要到了。”
方重山听着稀奇,绕着知秋树慢慢踱了几步,正在细细的盯着树叶看,忽然又听见蔡玄问:“你那个什么泡椒做成没有?”
“我和叶先生一起,又是帮你洗果子,又是帮你搬坛子,来来回回折腾的厉害,怎么现在连半点下落都没有了?”
蔡神医露出疑惑又质疑的神情来,半是开玩笑的盘问道:“你该不会是诳我与叶先生做白工来的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方重山“哎呀”出声猛一拍脑袋,这段时间药田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忙到分|身乏术,忙着忙着居然都把泡椒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了!
“这两天都没去看,也不知道成了没有。”方重山撂下这句话后,便匆匆忙忙的跑到存放泡椒的地方,一看罐子依旧是密封着保存的很好,除了鲜嫩饱满的果实外皮稍微暗淡了一些,并没有别的异样,总算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