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图书馆这样惠及文人的事儿,再加上叶安详细的计划,自然是受到朝臣一致同意。甚至在官家的带领下,许多勋贵或殷勤或敷衍的捐出了些家中收藏的孤本。
于是仅仅几个月,图书馆便落成了。
身为国子监祭酒,其名下的图书馆自然也归王安石一并管理,在参观完馆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学生这件事办的实在漂亮。于是把人叫到书房来赞赏了一番。
叶安:“……”王大大你夸人的时候能不能别也黑着一张脸,吓得他还以为自己又闯什么祸了。旋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别别扭扭的将自己办图书馆的初衷道出。
“所以……你只是为了几十个人没有活干?”王安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他对面的少年却点了点头,极其认真道:“祭酒,我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活字印刷是新物,理应取代旧物,可在这过程中,学生认为也要顾及其他,否则原本是好事,最终却演变成了悲剧。”
王安石沉思,他曾经上疏给官家,表达了许多对国事的见解。甚至亲自去拜访过范公,希望他的主张能得到重用,谁知范公只是鼓励了两句,便没有下文。难道他们是认为自己太过激进,担心伤害到部分人?仔细思考,他的那些理论确实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
想到这里,王安石坐不住了,他必须现在就去找范公请教!刚刚及冠的王安石毕竟还是小伙子,性子不够沉稳,只留下两句话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大佬果然不拘小节!叶安心中感叹,接着看眼下无课便起身回斋舍睡了一觉。
谁知睡了没多久便被人推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叶安刚想开口,却听赵宗述喊道:“不好了!有人在国子监门口闹事!”
一个激灵起身,叶安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啥玩意儿?国子监门口闹事?衙内们虽然不学无术,好歹是天子门生,这是想要造反吗?
连忙穿鞋出去看,刚到门口,就见到邢文静模样狼狈的站在门外。头发散乱不说,全身还都被水淋shi,寒风一吹,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而在他对面站了一堆人,领头的为一对中年男女,女人掐着嗓子说道:“大侄子,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那埋在院里的金子,你还也要还,不还也要还。否则,你这学就别想念了!”
邢文静倔强的挺直腰杆,极力压抑着愤怒,“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就算是有,我身为定远伯,府中也轮不到两个外人做主。”
“你!”那对男女好像被戳中痛点,女人张牙舞爪的便要上前撕扯。范纯仁作为斋长,又是深受老师们信任,理所应当的上前阻拦:“住手!国子监岂容你们放肆!小心我上报到朝廷。”
谁知对面似乎完全不怕:“好啊,你去告啊!一来没在国子监里面闹事,二来我本身就是这小子的亲叔叔,我就不信邢家家事你们也要管,况且……”男子怨毒的看了邢文静一眼:“我倒是想见见官家,好好上报下我定远伯府的事。”
邢文静心下一紧,下意识拉着范纯仁的衣袖,犹豫的摇了摇头,而范纯仁也想起对方女子的身份,便也迟疑的没有开口。
那男子见邢文静如此行事,更是肆无忌惮,大声嚷嚷让对方把金子还给他,倘若不然就把定远伯名下地契交出来。
此时国子监无课,祭酒与大部分博士都不在,剩下的也不想管这闲事,一时间竟任由其大放厥词。
叶安忍不了了,上前想说点什么,谁知一见那男子就觉得有些眼熟,唔……三角眼、短粗眉,这不就是那日追踪陈芸姑的襄阳王府爪牙吗?
那男子显然也认出叶安,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可恶!原来是这小子!他原本就觉得奇怪,为何国子监学生给官家祝寿能扯到陈芸姑头上,此番来闹事也有打探消息的意思,原来此人正是国子监的学生!
叶安面带笑意与之打了声招呼,给对方气得够呛,刚要开口,结果叶安抢先道:“大官人可曾看过阿芸传了?”
“???”男子满头问号,这是在跟自己耀武扬威吗?
叶安继续不紧不慢:“实不相瞒,其实那部戏官家十分喜欢,在下正构思新的剧本想要呈上去。”接着满脸期待的看着对方。
男子:“……”眼见实在不是这小子的对手,撂下几句狠话后带着人匆匆离去。
国子监学生不明所以,但看叶安三两句就把人说的溜之大吉,都十分钦佩,围上去疯狂吹彩虹屁。
邢文静走上前,脸色灰败的说了声谢谢,如果不是叶安,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但即便如此,他也够丢脸的了。
他人缘虽不好,可毕竟与大家是同窗,看见他如此狼狈,两忙将其拉到斋舍里,拿出衣服让邢文静换上。
“换什么换!”赵宗述立刻跳了出来,把人连哄带赶的撵了出去,此时屋内就剩叶安他们几个。
“额……那啥,我们也出去了,你慢慢换嗷。”几人顶着邢文静的目光有些坐立不安,也匆忙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