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娟笑眯眯比剪刀手,小孩儿跟着举起双手欢呼。
窗外已有起起落落的烟火声,气氛很足。
“2008年到啦,”杜文娟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恍神星望都要十岁了。”
“还没到呢, ”小孩儿吃的脸上都是茼蒿糊糊:“我不长大啦,就这样挺好!”
等大家吃得玩得差不多了,姜忘率先抢着洗碗,和小孩儿一起把桌子收拾干净了才抱起一大纸盒的烟花去阳台。
他给季临秋发了条短信,叫他去院子里看烟花。
短信发完,姜忘把烟花店招牌特卖的‘天地霹雳红蛇狂舞三千响’搬到空地最中央,示意杜文娟带着小孩儿往远处站。
这盒礼花得有一米多宽,大到只能搁在车后座,后备箱都放不下。
老板卖的时候一脸伯牙遇知音的惺惺相惜:“买它!!买它就对了!!保管牛逼!!”
彭星望已经提前把耳朵捂紧了,有点紧张。
姜忘也有十几年没点过爆竹,真在野战营打炮都没这会儿慌,点出火花来掉头就跑。
引线很长,彭星望捂耳朵半天没看见动静,松开手道:“这怎么不——”
“砰!!”
“砰砰砰!!!”
“哗啦——砰!”
小孩儿被炸得原地一蹦,姜忘伸手给他捂耳朵:“笨啊。”
没想到这盒天地霹雳红蛇狂舞三千响名副其实,每一发飞天时都跟迫击炮似得轰轰烈烈,像是要炸出一个三阳开泰炸一个桃花梅花漫天开,哨音和爆破音齐发还带三连响五连炸,直接惊动整个小区的人都开窗户探头看。
“嚯,谁家买的炮仗这么冲?”
“牛逼啊,这都响了两分钟了还没放完呢?”
“好看好看,来来来咱跟这个烟花合个影,真特么喜庆!”
姜忘也没料到本土烟花一分钱一分货,当时掏钱九百九十九时只当人家卖的是个溢出价,这会儿被烟花炸得胸腔都跟着砰砰跳,节奏感还挺强。
没等烟花放完,季临秋电话打了过来。
“姜忘,”他忍笑问他:“你还挺话痨啊,这大喇叭广播得有两分钟了吧?”
“没完呢,多重复几遍,怕你记不住。”姜忘已经笑到脸疼:“我情深意切,它全知道了。”
十二点还没到,外头就已经热闹到听不见电视声了。
屋里人说话都得扬起嗓门,一句话能被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轰成几个尾音,听啥全靠猜。
他们索性下楼闲逛,由姜忘带着小孩儿把一整卷大爆竹点完,相机交给他随便对着天空拍,一起慢慢往街道开阔处走。
这个点大马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大部分都是大人带着孩子看烟花放炮仗,也有少数孤寡老人在找角落给故人烧纸。
星望在前面走几步就仰头拍天上,姜忘和杜文娟则并肩在他身后慢慢走。
天空已是浩渺又澄净的幕布,由地上的人们点缀上星火光花,任由璀璨色彩张扬迸发,映得世界都不住闪烁。
杜文娟大饭时喝了两杯,散步时略有些薄醉,脸颊泛红。
她走在姜忘身边,看着前方彭星望的背影,缓缓开口。
“其实当初彭家辉第一次扇我耳光,是因为我误会他在外面有人,说了很难听的话。”
“我爸妈一直疼爱我,从小到大都没舍得打一下,我第一次挨耳光时人都懵了,当时就想着要离婚。”
姜忘慢慢往前走,大概猜到后面的事情。
“准备提离婚的那天早上,我给我们两都下了一碗葱花面,心想这碗面吃完,咱两缘分也就散干净了。”
杜文娟望着街头天上的银树金花,脚步停顿:“结果我刚吃了一口,恶心到当着他的面一顿呕,然后整个早上都只能喝点清水,闻到面就想吐。”
“去医院一查,已经怀星星三个月了。”
姜忘终于也停下来,看向她的眼睛。
他很少有怕的时候。
可这一刻,他却很怕她接下来会说什么,甚至有几分逃避的想立刻找个话题跳开。
他很早就有过这种想法,可把它放在大脑最角落的地方,根本不会去碰。
不要再往下说了。
没想到杜文娟望向星望,笑得很开心。
“我在医院等结果的时候,一直还在想,万一真怀上了,该怎么处理这个孩子,接下来又该怎么提离婚。”
“没想到医生真告诉我我已经怀孕的时候……我只觉得特别开心。”
“开心到像是天都放晴了,这辈子都只会有大太阳。”
她眼睛里都是笑意,一想到那天,还是忍不住的笑。
“当时再从医院走出来,我摸着肚子心想,原来我这么喜欢彭家辉,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啊。”
“我原来真想和这人有个孩子,和他一起有个圆圆满满的小家庭,一起努力把孩子抚养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