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尘土之景和如同雷霆的甲胄之声?在眨眼之间便包围了整座太极殿,一眼望去起码有两万人,毫无死角地包围住了太极殿中的百官,还有盛溪林带来的两千兵士!御林军和护龙军全数出动?,还有从城外兵营调来的京城储备军,皆着黑色甲胄,如黑云压境。为首的护龙军冲进殿内,在持刀在百官脖颈上的前太子?军脖子?上又压了一柄银光闪闪的刀。
为首之人戴着甲胄,头盔间只露出了清秀的脸,他半跪抱拳,朗声?道:“臣陆铎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盛溪林瞪大了眼,缓缓地转过头盯着金子?晚:“你——你背叛我?你怎么敢,你——你怎么能!”
金子?晚迎上盛溪林被巨大的背叛感和震惊充斥的双眼,揣着手,无悲无喜,也没有说话,但他知道,自己眼底一定有无法掩饰住的怜悯。
盛溪林认定自己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如今被亲生儿子?背叛,落得个功败垂成的下?场,怎能不讽刺。
而最讽刺的是,这并不是真正的事实。
盛溪林双目赤红,几乎要滴下?血来,但如今大局已定,他无力?回天,就?算再?困兽争斗,又能如何!
半晌,他疲倦地挥了挥手,他带来的两千士兵便松手,兵器落地。
一场逼宫之变,在几度东西风争斗变换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耳边响起乒乓的刀剑落地之声?,太极殿内的文武百官都?松了口气,但顾照鸿依然将吞鱼横在谢归宁颈间。
见如今没有人分心看向这边,顾照鸿附耳在谢归宁耳边,轻声?道:“谢相?,这几日?,每一次想到晚晚的前半生,我都?心痛如绞。”
谢归宁一怔。
顾照鸿又道:“他这半生的苦难里?,有多少是你谢家带来的?”
谢归宁沉默,半晌才道:“我说了,是我谢家对不住他。”
“不是谢家,是你。”顾照鸿声?音冰冷彻骨,“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也知道这条路一旦走下?去会走到一个如何的境地,你有机会拯救这一切,拯救他,可你没有。玉玲珑毁了晚晚的一生,你也是。”
他微微一施力?,吞鱼剑锋利的剑刃在谢归宁修长的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痕:“我本来想杀了你。”
谢归宁能感受到身?后这个人身?上释放出的冷意和杀意,淬了毒一般的危险,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切地感到生死一线的威逼。
他知道,顾照鸿是真的想杀了他,而他根本无力?反抗。
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武林盟主,竟是世间最危险的一个人。
可旋即,顾照鸿又道:“可后来我突然想到,你活着我会更高兴,因为你马上便会生不如死。”
他移开吞鱼,还剑入鞘,他低沉的声?音附在谢归宁耳边,说话间的呼吸拂动?在谢归宁的脖颈处,让他不由得寒毛直立。
“京墨知道了一切,你永远失去他了。”
“贺喜谢相?,和盛云帝一同终于?得到了这天下?。”
“还有无涯的孤寡。”
……
有上万的军队在,一切的善后都?很快,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太极殿上只有今日?早朝时分的那些人了。
好?像方才那半个时辰内什么都?没发生过。
盛溪云一直坐在龙椅上,未曾离开过半分,他把方才的奏折又打开了,语气平缓:“继续罢,关于?科举改革,朕还没听你们吵完。”
满殿寂静。
经历了方才这番逼宫,谁还能继续吵这个?!
别说旁人了,你看看谢相?,如今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若是无人反对,那就?依谢相?所言,给予寒门?学子?更多的机会。不过世家子?弟的名额也不必削减,都?来殿试罢,朕亲自选人。”
盛溪云把折子?扔到了殿前,轻微的声?响过后,影响了大盛往后百年?的新科举制度就?此诞生。
……
退朝以后,百官都?往太极殿外走去,个个都?脚步虚浮,眼神发直。
裴与星走到了金子?晚身?边,低声?道:“金督主可是一招险棋。”
金子?晚抬眼看了看他:“哦?”
裴与星朝刘太师扬了扬下?巴:“京玉砚能伪造一份先皇遗诏,就?能伪造两份。若是四年?前那一份他没有故意写错年?份呢?刘太师若是怀疑了这点,事态如何发展未可知。”
金子?晚扯了扯唇角:“你以为,这老头儿不知道吗?”
裴与星一怔。
“他心里?很清楚,这两份遗诏都?是京墨写的。”金子?晚揣着手,眼角的泪痣在日?光照耀下?越发明显,“他只是更愿意相?信四年?前那封是真的。”
裴与星有些糊涂了:“都?是他的弟子?,他为何要偏倚——”
“因为他知道谁来坐这个椅子?对天下?最有益。”
金子?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