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不必这样,使不得。
但他怎么说的出口呢,塞北王那么认真,他就像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一丝不苟。等他觉得殷宁的脚温度回升到他满意的程度,也没放开来。
他手掌宽厚,纵使殷宁是个男子,双足被他握着倒也刚刚好,只露出可爱的几个脚趾头。
“谢谢你。”回温之后脚心酥麻,殷宁忍不住抽回来,不自在地说。
塞北王勾起嘴角:“这会儿不叫我大王了?”
殷宁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在外自然还是要这么叫的——只是四下无人时,我想你也许并不喜欢我这么称呼。”
“宁儿。”自打殷宁来了这儿,塞北王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坦荡自然,忍不住伸手去摸他一脸单纯的脸。
他是塞北土地上说一不二的人,自然也就这么去做了。塞北王轻轻掐住殷宁的下巴,慢慢凑过去,似乎想要柔情似水地吻他。
殷宁猜到他的想法,一室静谧安宁气氛中泛起暧昧的波澜,但他却没马上躲开或拒绝,心里还带着点渴望,看着塞北王的脸渐渐靠近。
“别!”他忽然如梦中惊坐起,“你刚摸我脚还没洗脸呢!”
塞北王讪讪地垂下手去,气氛一旦打破就再没有那种意乱情迷,两人均像是趁对方不注意偷偷做了坏事那般,各自心怀鬼胎地转移了视线。
“打热水来。”塞北王为缓解尴尬,走到内室门口喊道。
门外一直候着地侍卫总管连忙拉住接令下去的手下:“蠢货,你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热水么!”
那小兵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热水不都那样儿吗?”
“你焉知大王是要刚煮开的,还是放凉到不烫的,抑或是适口稍温的呢?”那侍卫总管背着手教训他,“搞不清主子喜恶,难怪一直上不了战场!”
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塞北王心意,但此时里面浓情蜜意,谁进去谁就......
他急中生智,把几个手下叫过来,凑近了脑袋说话。
塞北王和殷宁各自坐在凳子上,面面相觑之间谁都不知道该开口聊什么。
“大王可命人将我马车上的衣服带回来了?”殷宁绞尽脑汁,终于想出这么一句。
塞北王心中黯然伤神,得,殷宁又叫他大王。颇有种汲汲营营好不容易踏入仙境,结果谁知Yin差阳错一步踏错又回到人间的感觉。
殷宁单纯是因为紧张,且顺口,没能考虑到称呼的事。
“那是自然,我让他们将你的行李整顿在偏殿。本打算待你身体好转之后,有了Jing神,再自己慢慢挑选整理的。”
“我想沐浴。”殷宁说,“理理头发,换身衣服也好,我如今这幅面貌,实在是狼狈不堪,有辱斯文。”
“倒也不是不行。”塞北王摸着下巴,因一句“沐浴”而忍不住想入非非。
“但我怕你受寒,今日天色已晚,就不要再沐浴了吧。”塞北王其实是在跟殷宁商量,但他身处高位已久,一朝一夕很难改变自己说话中那点子说一不二的作风。
说来说去,还不是不行。殷宁忍不住腹诽,他生性喜洁,见塞北王不允许他沐浴自然是情绪低落,只答了声“是”。
他城府不深,喜怒皆形于色。塞北王马上就发现殷宁生气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先顺毛讨好自己心上人的念头占了上风。
刚好他不久前命人去打热水,已经速速地办好了。侍卫总管亲自捧着一个铜盆进了门,在外室高声请示:“大王,热水来了,请问臣要放在哪儿?”
塞北王看了看殷宁,说:“端进来吧。”
塞北王宫没有大熙朝那么多的讲究,对于宫内行走的下人们也都并不算严苛。
侍卫总管端着一个大大的铜盆进来,殷宁定睛一看,怎么还有点儿像刚才吃饭时候放大骨头的那个盘子?
盆子里热气蒸腾,侍卫总管捧得很稳,水面只稍稍泛着小小波澜,半滴都没有撒出来。
塞北王觉得他争气,比厨房那几个呈上来羊排牛棒骨的傻子强,想着回头要夸一夸。
结果侍卫总管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同样端着一个黄铜大盆,走了两步又从门里出来一个人。
等他们一排整整齐齐地站在塞北王面前,殷宁在背后数了数,竟然有六个。
“大王,这水从微热至滚烫,一样一盆,您看看要用哪一个?”侍卫总管谄媚地说。
“......”塞北王没出声,脸色暗沉地盯着面前六个一模一样的铜盆。
“哪个是最烫的?”塞北王压着嗓子问。
侍卫总管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那个:“这个,滚烫!”
塞北王真想赏他一脚,将他连人带盆撵出殿去。
殷宁惊喜地站起来:“原来大王早已为我准备好了洗澡水,可是——”他往后打量着,“木盆在哪儿?”
塞北王心思在电光火石之间转得飞快:“应当是搬运的奴才偷懒,慢了。郁总管,去看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