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被带进内殿,被身后轻轻踢了一下,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见过塞北王。”他到底是从小察言观色的,刚吃了苦头,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以后关系少爷生死荣辱的关键。因此被踹也没作声,老老实实地跪在着给他磕了个头,郑重行礼。
殷宁见阿风安然无恙就放下心来。也是凭他这个反应,他基本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原来这就是在京城中被称为关外阎罗的塞北王,是自己要嫁的人。
殷宁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语气神态都与刚刚截然不同,语调恳切婉转,低声下气地说:“大王,求您让他们都出去吧。”
一路小跑着带阿风过来的下属直接好家伙,这块地还没站热呢,就撵走啊,烽火戏诸侯吗。
塞北王当着殷宁的面,不好再说把阿风关起来的话,只能命令道:“把他带下去,嗯,给点饭吃。”
这小子在马车里抱着殷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实在是说不出好生招待之类的。
殷宁自身难保,怕激怒塞北王他和阿风更加遭殃,无法再为自己的小厮争取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一群壮汉推推搡搡地带走。
阿风虽然说是他粗使的奴才,但其实一直以来在殷府根本不干重活,与殷宁一同吃住,养得细皮嫩rou。
如今掉进狼窝里,万一......
这个念头,若是以前,殷宁是绝对不会想得到的。
但现在连他自己都成了棋子成了玩物,更何况阿风。
这寝殿是塞北王为了大婚亲自着意布置的,殿内绝说不上冷,但殷宁却仿佛进了一个冰天雪地的所在。
以后他的命运、阿风的命运,会不会受辱、有没有吃喝、甚至能不能活命,都系在眼前这个人身上了。
自己再也不是殷府意气风发的小少爷,那些个满腹经纶、妙笔生花都要埋到心里最最深不见底的地方去。
他要用前几日路上被逼着学会的本事,来讨好眼前人。
想到这里,殷宁竟然有了力气,轻轻攀附着塞北王的大红喜服,坐了起来。
塞北王被他拉住,愣愣地没有动作。
殷宁见他无动于衷,只能跪在床上,越发谦卑地俯下身去,想要解开他的腰带。
塞北王始料未及自己的小妻子竟然如此豪放,吓得一个拂袖抽身站起。
殷宁本来都要挨到他了,结果被他忽然的动作搞得往前一扑,眼看就要跌下床铺。
他闭上眼,在那一瞬间心里喜忧参半。若是跌落下去必定容貌受损,也许以后塞北王就会嫌自己的样子倒胃口避而远之。但在这塞外,如果自己连这张普普通通的脸都没有,又能用什么勾引他、拴住他的心呢。
殷宁没有如期坠地,扑上来的塞北王接住了他。
这个高大男人惊魂甫定,脸上满是关切神色。他嘴张了张,却不说话。就在殷宁怀疑他吓哑巴了的时候,塞北王终于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相公小心!”
殷宁大惊失色:“相公?!”
塞北王非常坦然,中原不都这么叫吗?
刚被带领着走到门口、想要来请示和亲礼宴是否如期举办的大熙使臣同样大惊失色,拉着塞北将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殷宁此时心情极度复杂,他奉旨前来和亲,本以为自己肯定是要被压的那个。
这一路上所学的也都是承欢人下的东西。
他之前之所以接受不了这项旨意,多半是为着伏身于别的男人身下、实在屈辱,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
但如今他听着塞北王一口一个真情实意的“相公”,表情渐渐迷幻起来。
原来这一遭和亲,非嫁乃娶啊!
这天之骄子、令人闻风丧胆的塞北王,堪比世间最威猛雄壮的一头猛虎,在床上要被自己摆布、让自己疼爱了?
这感觉就仿佛他已经把塞北的土地踩在了脚下。
可是——
殷宁并不高兴,他甚至更加忧虑。
对于自己要在上面的这个突发情况,他毫无经验或准备。要想服侍好塞北王,恐怕就越发难了。
第8章 用膳
塞北王浑然不觉自己简简单单的一声相公,心意已经全然被误解。
他一方面牵挂着殷宁的伤势,觉得应当早些医治,另一方面又见他憔悴消瘦,怕他饥渴。这下子倒自乱阵脚,拿不准该是先召医官还是先叫厨子。
“相公额头还疼不疼?”他平时杀伐决断,即使在殷宁面前已经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柔,还是带着股子说一不二的味道。
“不、不疼了,嘶。”殷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额头上,发现已经起了一个小包,乍碰到被疼得龇牙咧嘴。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伤到了额头。
塞北王见状直皱眉,明明还疼说不疼,这算不算欺君之罪?
殷宁察言观色色,惶恐不敢再说话。
“来人,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