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笙在这会儿也见识到了,这人心疼起一个人来恨不得将自己的骨rou都剜出来给他,可若动了怒,弃了这情意,就如最冷漠的杀器一般,近一步都得要人的命,更别说一句话掺了万千利刃往他身上剐。
嘴里隐隐发苦,于笙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珠,逼着自己沉着开口,“……公子,我是懦夫,还上不得台面,于你而言是污点,所以早些疏离于你于我都好……”
分明是在嘴边滚了几遍的话,于笙却说得慢,谢残玉的神情rou眼可见暗沉,盯着于笙像是要撕下他一片皮rou来,“好……说得好……”
他恨自己有眼无珠,恨自己将于笙高估。
“我当是走了多大的运气,没想到只是一着不慎摔了个跟头,于笙你很好……叫本公子跌了好大一个跟头……”
他咬牙切齿,眸中全无半分昔日情意。
于笙这下连肺腑都穿了一个大洞,他有心捂着心口落泪,可偏偏眼中干涩,对上谢残玉冷极的眸子,在心中咒骂自己是活该!
呵,可不就是活该么!
明明一开始就是走错了路,偏偏到了半路才醒悟,连带着身前的那个人也一并走错了路,而且拖累得他损失不小。
作何要在他身上费这恁多的时间,自己是不值的。
于笙慢慢起身,“及时止损也好过伤筋动骨,公子前路浩漫,不必囿于我这样不值当的旁人……”
谢残玉盯着他,就那么死死地盯着。
终是连最后一点期待也湮灭。
谢残玉冷笑,“好,很好……”
说完他摔门而去,徒留于笙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好啊,他这次是将那人远远地推开了。
谢残玉一连两个月未回府,于笙好几次要出府也被拘住,除了那一片院子之外,别处不许他踏出一步。
月息来过几次,每每对着他都是叹气。
谢沅和谢琦倒是时不时出现,只是这一次连他们也不假辞色,只将于笙必要的的东西一放就离开。
可这些却在于笙心尖未挑起一点涟漪。
他整日坐在廊下,看鸟儿筑巢,看云卷云舒,听着院子外仆从闲言碎语一日日地多起来。
“瞧吧,这人不识抬举,惹得公子两个月都未曾回府,也不知哪来的大脸,死赖着不走!”
“就是,凭着自己在公子面前得了脸便不知轻重……”
“……都是卑贱出身,在泥地里打滚的烂人,一朝得势就没了自知之明,也不知公子瞧上了他哪点,那样上心……结果呢,反惹得一身sao!”
“……你快别说了,这种人最是记仇,别叫他哪日再起势,又害得你被公子责罚……”
“知道知道……反正就是那么个东西,你至于这样么!”
几人拿着扫帚打着马虎眼,被谢沅捉住,“敢在主子背后谗言,是哪个借你们的胆子!”
一句话吓得几人伏在地上求饶,哪里还见方才的冷嘲热讽,嚣张气焰。
谢沅一顿冷斥,几人磕头求饶不止。正当这时,门吱呀一声,于笙走过来,不过两个月的光景,他已经生生瘦了一圈,单薄的身子裹在衣袍里,只空荡荡地撑着衣衫似的。
“你……”谢沅见于笙的次数不少,遂看着他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但是却没什么法子。
他与公子二人的事情,旁人是万万不敢掺和的。
于笙下颌尖了不少,衬得他脸颊越小,谢沅看得不忍心,只指着旁边的人,“你莫要听他们的闲言碎语,公子对你还是有情的……”
“谢沅,谢谢你。”于笙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只是,不必惩罚他们……”
谢沅侧目,满是不解。都叫人说到了那份上,怎么还能忍着!
不等他再想,于笙继续开口,“他们说得都对,是我咎由自取,也是我自取其辱……”
“于笙!”谢沅担心地看他,“公子若是真的厌恶你了,便不会叫你还待在府上,他宁可自己在外边诸事不便,也不舍的将你逐出府……我不信你不懂!”
于笙身子一僵,眼看着他似有动容,但是下一刻就见他冷漠得进去,阖上门。
透过那一点点缝隙,谢沅听见于笙道,“烦劳你将他们带走,若是可以,以后不必再找人盯着我……我不跑的……”
只要他没有开口将我逐出,我便不离开。
说不清是为了给自己留一点余地,还是真的如他们所言表面一套心里一套,于笙总觉得,只要谢残玉不干脆利落的叫他滚,他们二人之间就还藕断丝连似的。
那些情深意切褪了色,可还存着,时刻提醒他这事儿还不算处理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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