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担心襄阳那边?”他的肩头被?人拍了拍,一回头,恰是常歌的笑脸,“交给陆阵云和乔泽生吧,我都安排好了,没问?题的。”
朝鬼戎军中赠送鱼rou酒水,乃常歌刻意安排。
鬼戎行军甚远,所带粮草必定?不多,屯兵数月后,将?士必定?疲累,此时再给予鱼rou酒水,一般的将?领都会怀疑这酒rou来者不善,定?是疑兵。
鬼戎人以为他们摸准了襄阳守军的计谋,其?实围了鬼戎军营的襄阳守军不足十分之一,火烧鬼戎大营更是佯攻,为的就是勾出鬼戎反扑襄阳虎头山大营这一举。
鬼戎将?士一进大营,先下箭雨杀灭众多将?士,溃逃之时,再以火战车封住出口,一举歼灭。
虎头山大营,便是鬼戎远征军的坟墓,无?人再能逃脱。
“将?军安排妥当,我并非担心襄阳。”祝政轻声道,“我只?是在想,这个时辰……五国相王盛宴,应是开始了。”
他眼前只?有林海,一眼更望不穿长林,祝政轻轻揽住常歌的肩,“走吧。”
二人一道入了山林之中。
*
新城郡,丝竹乐声袅袅。
五国相王盛宴,确实已经?开席。
此处原是益州地界,新任益州公上任后,为彰显加入五国连横的诚意,将?新城郡献予魏国。
新城这地方,和益州的上庸郡紧紧相邻、和鬼戎月氏屯兵的襄阳郡唇齿相依,又远离大魏都城长安,处于几?大势力相错中心,处境微妙,不过新城的地理位置越是微妙,越是显得魏国大度相让,方能让来此相王的王侯放心。
虽是五国相王,但豫州世子年幼,又早早被?大魏挟持,故而?殿内入席的仅有月氏族长、益州主公刘图南和鬼戎绵诸国国王乌洛兰垓。
杯中美酒无?端颤出个涟漪,鬼戎绵诸国国王乌洛兰垓坐在筵席左首第一列,盯着这涟漪冒头,片刻间?,涟漪又化在酒水当中。
他心中忽然乱得慌,只?觉得坐立难安。杯中之酒被?一饮而?尽后,酒盅轻轻笃在矮几?之上,发出咚一声轻响。
原本虚假寒暄着的宴会,霎时冷了下来。
乌洛兰垓因有军务在身,吴国相王宴饮开始前两个时辰方才动身,正卡在约定?的时辰来的新城郡,谁知还有人比他更晚,宴饮已过三巡,魏王迟迟未入。
他总觉今日略有蹊跷,却又说不上来何处有异。此时其?余诸侯定?定?看过来,乌洛兰垓干脆打开天窗,说了亮话:“打仗的关紧时候,中原人总爱搞这些啰嗦事情,还迟迟未至!这杯饮尽,若魏王再不现身,便是你们中原人言而?无?信,与我鬼戎绵诸无?关!”
月氏族长素来被?鬼戎欺负惯了,否则也?不会自河西被?一路驱赶至益州北部,听得乌洛兰垓发火,只?沉默不语。
此次五国相王,是刘图南接任益州主公后首次现身。他审时度势,随口劝了几?句:“长安至此,山道艰难,不比垓大王自襄阳城外直上新城,魏王迟到片刻,情有可原。”
乌洛兰垓没再接话,却打定?主意这杯之后,当即离开。
“罪过,罪过!”
此人人未到声先至,话未落音,一阵强烈的馥郁桂香袭来,乌洛兰垓当即皱了皱眉。
紫色锦衣跨过门槛,衣上缀满银色重工纹绣,庭燎灯火之下,熠熠闪光。这人衣着本就极其?华贵,人又生得Jing致秀美,他登上殿堂,侍酒的随从竟全?数盯着他看。
这人感知到这些探寻的目光,竟然大方回头,冲着打量他的随从一笑,反倒将?侍酒羞红了脸。
他几?步走至大殿顶端的三重席旁:“诚如益州公所言,长安距此虽然不远,但多为崎岖山路,魏王身体要紧,相王之宴便由我替代?大父出席。”
他既称魏王大父,此人当是当今大魏太子司徒玄。
司徒玄拿眼梢瞟了侍酒的女子,女子温恭上前满酒。他轻轻端起?,先朝侍酒遥祝,轻声道谢,那声音温和儒雅,婉婉有仪。
侍酒退下,司徒玄方才笑道:“今日来迟,物彻有过,先自罚三杯。”
物彻,正是他的字。
司徒玄言毕,以锦袖遮面,一举饮尽。
三杯罚毕,司徒玄就势要在主位入席,乌洛兰垓身后跟着的鬼戎人嚷嚷起?来:“大殿正当中的位置,应当坐国土正当中的大王,我鬼戎绵诸有世上最好的草原,当中这位置,当由我家?大王来坐。”
乌洛兰垓爽朗一笑:“草原上的人,都是这样,心里想什么,口里便说什么,和草原上的居延泽一样,透彻敞亮!”
司徒玄拈袖,只?悠悠为自己满酒:“诸位以为,今日齐聚于此,是为了在五位王侯之中,争出一位大王么?”
他面上温和笑着,言语也?万般柔软,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冰寒。
司徒玄款款起?身,靡丽的大袖垂坠而?下,他举樽款款而?行:“诸位大可放松些,此处的酒乃益州天下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