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让见他这样止不住地担忧:“殿下,明日还是出门找大夫看看吧,不叫郎君发现就是了。”
谢朝渊不置可否。
他第一次吐血,是谢朝泠在陵殿放火执意要回宫时,那时胡太医就说过他不该以身犯险、用自己心头血养蛊,这种蛊霸道,于被种蛊之人无大害处,于他却极易被反噬。后头那回中毒,虽救了回来清了余毒,他心肺脏器到底有损,那蛊的反噬变得更轻易频繁,哪怕他如今日日夜夜与谢朝泠在一起,他其实已经有些控制不住那蛊了。
或有一日那蛊在谢朝泠体内养不住,蛊会死,他也会死。
最高明的大夫对此也束手无策,但谢朝渊不在意,他不信他运气会这般差,谢朝泠已经在他身边了,他怎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别告诉他。”
“可……”
谢朝渊抬眼,沉下面色,又一次严厉叮嘱:“本王说了,不许告诉他。”
谢朝泠端了冲好的蜜水回来,进门时正碰到王让出去。看到谢朝泠,王让赶紧将手中那污了的帕子塞进袖子里,谢朝泠晃眼间瞧见,问他:“你藏什么呢?”
“没什么要紧的东西,正要拿去扔了。”王让小声道。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郎君您还是别看了,”王让尴尬解释,“秽物而已,会脏了您的手。”
谢朝泠神色顿了顿,一声轻嗤,进门去。
谢朝渊已半倚在榻上阖了眼,谢朝泠吩咐人去打来热水,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脸:“六弟,将蜜水喝了。”
谢朝渊闭着眼“唔”了声,没动。
谢朝泠将杯子送到他嘴边:“张嘴。”
好不容易喂了半杯下去,谢朝渊伸手一拉,谢朝泠坐到他腿上,小混蛋终于睁眼看向他,眼里盈满笑:“哥哥去了好久。”
“没多久,刚你又做什么了?你的人怎么鬼鬼祟祟的?”
“没做什么,哥哥想岔了。”谢朝渊摇头。
谢朝泠懒得再说,哄他:“还有半杯,赶紧喝了。”
“哥哥喂啊。”谢朝渊笑瞅着他。
谢朝泠从他的眼神里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笑骂了一句,将剩下半杯蜜水倒进嘴里,再俯身吻住谢朝渊的唇。
唇舌纠缠,谢朝渊由着谢朝泠主动,慢条斯理地吮吸那一点甜蜜柔软,直到谢朝泠呼吸不畅稍稍退开些,唇畔依旧贴在一块,谢朝渊哑声笑:“甜的。”
“现在清醒了吗?”谢朝泠轻声问。
“还没有。”
谢朝渊将人揽紧入怀,继续亲他。
耳鬓厮磨片刻,谢朝渊额头抵在谢朝泠肩膀上不再动了。
谢朝泠帮他松散开长发,一下一下揉按他后脑勺,再捏起梳子帮他将头发梳顺:“喝不了那么多酒就少喝些,小王子不是很能耐吗?你要真不想喝,那些人还能逼迫你不成?”
“哥哥教训的是,我以后会注意。”谢朝渊乖乖认错。
这小子突然这么听话,反叫谢朝泠意外,于是更多的话也不再说了,继续帮他梳头发。
烛火下谢朝泠的神情格外柔和,谢朝渊安静看着他,也变得愈发听话,之后谢朝泠拿了热帕子帮他擦脸擦手,他也难得没乱动,谢朝泠让转脸便转脸、让抬手便抬手。
这模样倒当真像个乖巧懂事不添乱的好弟弟了。
“你要是能一直这么乖乖听话,我倒是省心了。”谢朝泠好笑道。
“我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儿子。”谢朝渊小声嘟哝。
“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一个儿子,”谢朝泠笑着撇嘴,“生个你这样混账的儿子,我不得倒了八辈子霉。”
谢朝渊抬眼:“琳琅。”
“嗯?”谢朝泠随口应,手指又顺了顺他的长发,暗想着这小混蛋的头发还挺软的,跟他这霸道性子半分不像。
谢朝渊将他手拉下,握在手心捏了捏,又一次喊:“哥哥。”
谢朝泠低声笑,扔了布巾,顺手拉下床帐。
翌日早,赶在谢朝渊出门前,谢朝泠前些日子在外定制的喜服送来,他拉上谢朝渊一起试穿,若是不合身趁着还有些时日还能再改。
喜服一共两套,大梁式的和西戎样式的各一。
都是很喜庆的火焰红,大梁式喜服繁复贵气些,形制十分讲究,西戎人的喜服可依喜好剪裁,不拘于一个样式,各有千秋。
谢朝泠换上前者,站定长镜前,谢朝渊自他身后欺近,笑看着镜中贴在一块的两张脸:“哥哥穿这身衣裳真好看,像那画中人。”
谢朝泠撩眼睨向他,轻吐出声音:“不及卿卿。”
谢朝渊继续笑,双手环过他的腰,帮他扣紧腰带,鼻尖蹭过他面颊。
“还要改吗?”
谢朝泠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腰身这里再改熨帖些吧,有点大了,你的这件也是。”
他俩仅此一次的婚礼,哪怕只是镜花水月,他都想尽量做到尽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