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泠硬生生忍耐下气怒:“你这样到底有何意思?”
“太子哥哥如今越来越爱生气了,总是这样气呼呼的又有何意思?”
“你是不是有病?”谢朝泠口不择言。
谢朝渊点头:“或许吧,只看太子哥哥愿不愿意为我治这个病。”
谢朝泠顿时失了再说的兴致,是他有病,偏不死心要将人叫来问个清楚。
转身时被谢朝渊攥住手臂,拉回去。
猝不及防跌进谢朝渊怀中,再被他双手圈住腰,谢朝泠眉头紧拧:“你到底要做什么?”
谢朝渊轻声笑:“真生气了?”
谢朝泠站直身,神色严厉:“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谢朝渊收敛笑意:“真不是。”
谢朝泠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神情中分辨这话的真伪,但论起装模作样,谢朝渊同样是个中高手,谢朝泠只觉得心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能不能明说?”
“不能,”谢朝渊伸手抚上他鬓边,“太子哥哥只要知道真的图纸不是我给他们的就够了,我没有坏太子哥哥的大梁江山社稷。”
“但你确实早知有人给了他们真的图纸,为何不阻止?”
谢朝渊轻蔑道:“图纸送出去我才知道,要如何阻止?西北军那边又不是没人提醒他们,他们信了吗?光是就事情是真是假、是否要提前换防就各执己见吵了三四日,自己耽搁了时机能怨得谁?”
谢朝泠语塞,这话倒也不假,西北军从前在他外祖父手中时要比现在强得多,但因十年前那场恶战元气大伤,这些年更是如同散沙一盘,谁都不服谁,谢朝浍倒是有本事,不过他一个年轻王爷说话并无那么有分量,上头还有统领、副统领数人压着,能做的事情有限。若非这些年西戎国内形势一直不稳、纷争不断,没有太多余力侵犯西北边境,那边如今的境况只怕还会更糟糕些。
“……所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究竟是谁里通外敌,将那份真正的图纸给了西戎人是吗?”
谢朝渊不以为意:“太子哥哥以后便会知道了。”
撬不开他的嘴,谢朝泠又不想气死自己只得作罢:“西北军接到的那两封匿名信呢?其中之一是你写的?”
这个谢朝渊倒是没否认,反问他:“我若是知道了事情却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西戎人大败西北军,甚至长驱直入大梁腹地,太子哥哥还会再念旧情纵容我吗?”
不会的,谢朝泠的底线甚至不是他自己,是大梁江山,谢朝渊不在意大梁人和西戎人谁胜谁败,别人的死活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但谢朝泠在意。
他可以算计谢朝泠,但不能算计大梁的江山社稷,他若是当真知情不报,哪怕真正的图纸不是他交出去的,谢朝泠都绝不会再姑息他。
谢朝泠一直紧拧起的眉头稍舒,缓了声音:“不是你做的那便算了。”
谢朝渊见状又笑了:“太子哥哥这样,好似松了口气。”
谢朝泠摇了摇头,没再说,坐回榻上去。他还是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但谢朝渊那里问不出更多的,暂时只能算了。
外头下了雨,且有渐大的趋势,小黄依旧在鸟架上躁动地跳跃,殿中一时只余它吱吱叫声,混着外头雨打青石板的声响。
谢朝渊倚在窗边,安静看闭目坐于榻上、神色疲惫的谢朝泠。
太子哥哥在这东宫里远不如在外头时自在快活,他想,做这东宫储君果然无甚意思。
好在,就快要结束了。
谢朝渊的气息靠近过来,谢朝泠眼睫动了动。
手指缓缓摩挲上他眼尾,谢朝渊低声呢喃:“太子哥哥总是Cao心太多,何不活得轻松一点?”
谢朝泠睁眼觑过去,眼里多了些讥诮笑意:“和你一样没心没肺是么?”
“有何不好?”
一点也不好。
谢朝泠抬手拍了拍他脸:“孤和你之间,总有一个是要多累些的,孤是储君,也是你兄长,愿意多担待着,你只要别再那么任性,别总想着给孤找麻烦,孤自然能轻松一点。”
四目对上,谢朝渊一句话未说。捉下谢朝泠的手,低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亲吻过去,再将人轻揽入怀。
当日下午,谢朝泠收到谢朝浍自西北寄来的私信。
谢朝浍在信中说了许多军报上没有的细节,特别是关于那两封匿名信,图纸既是从大梁朝廷里偷出去的,朝中有人事先知晓并给西北军提个醒不算奇怪,另一封自西戎来的信反而更令人在意,那信并非出自他们派去西戎的探子之手,像是有西戎内部人,且是能接触到重要军机的人物在帮他们。
谢朝浍在信中说会派人去细查这事,说不定对方过后还会联系他们。
谢朝泠按下信纸,若有所思。
恪王府。
书桌上摊开谢朝泠从前兴之所至时随手作的画,画中谢朝渊嘴角还带着笑,此刻坐在书桌前正看画的人神色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