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渊没有解释,伸手一拂他面颊:“你继续睡会儿,本王去去就来。”
人走之后谢朝泠没了睡意,坐起身问王进:“你知道殿下请了什么客人来?”
王进眼珠子转了一圈,压低声音道:“奴婢方才自个去了厨房帮您拿点心,远远瞧了一眼,来的看着像是那藩邦打扮的人。”
谢朝泠略微意外:“你确定?”
“肯定是,那些藩邦人穿着打扮与大梁人大不一样,一眼就看得出来。”王进笃定道。
谢朝泠心思转了转,站起身:“我去看看。”
谢朝渊正在前头书房里接见人。
来人一身百翎族人打扮,行的却是西戎国大礼,谢朝渊不耐道:“起来吧,这里是本王的私庄,在这里不必做这些。”
每岁年节,大梁的众多藩属国都会派遣官员进京朝拜纳贡,百翎国便是其中之一,但眼前这个,却是混进百翎国使官队伍里的西戎人,自称叔牧。
“小王子,王爷命我给您带来了礼物,都是稀罕的宝贝,您请收下。”来人恭敬道。
谢朝渊随意点头:“帮本王替你们王爷转达谢意,东西本王笑纳了。”
说是这么说,他的语气里却无多少在意,仿佛不屑一顾。
叔牧打量着他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小王子,王爷问您,他要的东西,何时能拿到手?”
谢朝渊斜眼睨过去:“本王几时答应过一定能拿到?”
外头传来些微响动,仿佛寒风吹打枯枝的声响,谢朝渊心不在焉,偏头朝窗户方向看了一眼,再收回视线。
见他这般态度,叔牧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恼怒,随即又压着声音赔笑道:“王爷说了,只要能拿到大梁在西北的驻军布防图,我西戎国便能一举攻破大梁西北防线,自西北到大梁京城,这一路上大梁兵马绝无可能再阻挡我军铁骑,如今大梁东山营已有我军的内应,到那时里应外合助我军攻进城,大梁的京城和这片大好江山便是我西戎国的囊中之物,王爷凭此战功,必能顺利登上皇位,日后这位置也是小王子您的。”
谢朝渊嗤之以鼻:“你们王爷光是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就有十几个,外头像本王这样的更不知道还有多少,这种空口承诺当本王是傻子吗?”
叔牧讨好道:“王爷说其余那些加一块都不如小王子您本事,只要您能助他成大事,日后那位置必是给您的,这一点您自可放心。”
“是吗?”谢朝渊嘴角微撇:“西北军的驻军布防图,西北军手里就有,那徐善既然是你们的人,他在西北军那么多年,都坐到副统领位置了,你们想要的东西问他要便是,为何要舍近求远找上本王?”
叔牧尴尬解释:“西北军的副统领只有各自辖下那一块的图纸,完整的图纸只在他们统领手中有,徐善也没有,他直接所辖队伍在后方,王爷需要的是西北前线军的布防图纸。”
这点谢朝渊自然知道,徐善是个能人没错,但在军中资历太浅,西北军中副统领有五六人,他升上副统领之后就被排挤去了后方,叫这些西戎人好生失望。
没了兴趣再应付这人,谢朝渊没再兜圈子:“驻军布防图没那么容易拿,除了西北军内部,只有大梁皇帝和兵部那各有一份存底,皇帝那里的我本事再大也偷不出来,兵部掌控在只手遮天的赵氏手中,本王初入朝堂,无甚根基在朝中,想要拿到图纸,总得费些时间和Jing力,你们且等着吧,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那叔牧闻言又焦虑又欣喜:“小王子您有把握吗?还需要多久?”
“这个本王不能保证,让你们王爷耐心些,有消息本王自会派人送去给你们。”谢朝渊道。
谢朝泠已经在窗外站了半晌。
谢朝渊的书房外头除了王让一贯不许人守着,但先前他进这间院子时,院门口是有人的,侍卫手中的剑甚至都出了鞘,谢朝泠只做没看到径直往里走,那些人一退再退,直至谢朝泠踏进院中,始终没敢真正对他动手。
这几日年节,王让被恩准回乡探亲去了,故这院子里竟也一个人都无,于是谢朝泠直接站在了谢朝渊书房窗外,听完了里头他们说的话。
直到那西戎人离开,谢朝泠依旧站在原地没动,再之后,窗户从里头推开,谢朝渊平静面庞出现在其后。
“来多久了?”他问。
谢朝泠道:“殿下怎知我来了?”
“听到动静了,”谢朝渊指了指自己耳朵,“我这里,灵敏得很。”
谢朝泠点头:“原来如此。”
谢朝渊伸手出来,拂了下他冻红的耳垂:“站在外头不冷吗?进来吧。”
谢朝泠进门,在火盆边坐下,盯着那燃烧正旺的炭火,没有接谢朝渊递过来的茶。
谢朝渊随手搁下茶盏:“不口渴?”
“我的耳朵也不比殿下的差。”谢朝泠淡道。
谢朝渊听懂了他的话,神色不动半分:“琳琅想问什么直接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