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你?这伤还得养养。”大夫一边给他换药,一边打量着伤势:“可惜的?是,这烧伤疤痕去不掉了。”
烧伤的?疤痕难以去除,霍屹对此心知肚明。
“还需要养多久?”在战场上的?话,受了伤随便裹裹,还不是得继续拿着武器战斗。最危险的是伤口炎症然后发烧,很多人并不是直接死于战场上的?伤势,而是拖回来之后感染了无可救药,只能等死。最可怕的?就是发生大规模传染的?情况,蔓延的疾病能瞬间摧毁任何一支强大的军队。
大夫估摸着说:“一两个月吧。”
重新包扎好之后,丛云梦身边的侍女来叫大夫,霍屹低声吩咐了一句:“大夫,我娘问起来的话,你?就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诶……”大夫迟疑地答应了。
侍女把大夫带到丛云梦的房间,丛云梦倚在床头,低低地咳嗽两声,旁边的侍女连忙给她送上手帕,她强行压抑片刻,喉间心脏一阵痛苦的痒意,终于还是在手帕里咳出来。
雪白的手帕沾上了三两点血迹,丛云梦将手帕折叠起来,面色平静地看着大夫。
“老夫人……”大夫叹了口气。
“麻烦你了。”丛云梦伸出手腕,让大夫搭上,口里道:“开药吧,回头幺儿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染上了风寒。”
大夫忧心忡忡地问:“真不告诉大将军吗?”
“治不好的病,告诉他有什?么用。能治好的病,那就更不用说了。”丛云梦微笑着说:“到我这个年龄,何必还让孩子担心呢,他烦恼的事已经很多了。”
大夫从几个月前,霍屹出征的?时候就已经在为丛云梦治病了,因此对她的情况心知肚明。
他开了几幅养身的?方子,如今也不过是强行续命而已,临走之前,他叮嘱道:“老夫人,您可千万要放宽心,这病啊也欺软怕硬,你?心态好一点……”
“就能多活几天是吧。”丛云梦笑了笑:“多谢,其实我现在心态挺好的?。”
侍女把大夫送出霍府,大夫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一瞬间有想冲回去把所有真相告知两个人的?冲动。
他师父将所有医术倾囊相授,却没有告诉他,患者要隐瞒自己的?病情,还是两个人互相瞒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其实,霍大将军和?老妇人至今没有发现对方的隐瞒,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心虚呢。
大夫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又过了一个多月,那天陶嘉木来霍府看望他,霍屹已经收拾着准备上朝了,陶嘉木带来了一个消息。
秋鸿光要回来了。
根据战报上所书,秋鸿光率军北进两千多里,渡过弓闾河,与匈奴左贤王部接战,歼敌七万余人,俘虏匈奴王三人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八十余人,差不多把当?时在王庭的匈奴贵族和官员抓完了。随后秋鸿光乘胜追杀至漠北极西大月氏国,兵锋一直逼至北海。
经此一战,匈奴被汉军在漠南荡涤,只有匈奴幼子军臣岚逃到漠北,匈奴远遁,漠南再?无王庭。
秋鸿光回来的那天十分风光,三万穿着玄甲的骑兵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进入踏进长安城之中,为这座巍峨而庄严的城增添了一丝肃杀之气。
霍屹站在皇帝陛下身边,看到了意气风发的秋鸿光。
在秋鸿光身后,是伤痕累累,千里奔袭的大越Jing锐骑兵,更后方,则是被困住手脚的?匈奴们。俘虏的匈奴人数比活着归来的大越战士还多,他们颓然地跟随着大军,进入长安城之后,才茫然而惶恐地看向周围。
周围是长安城的百姓,那些百姓看向匈奴的眼里,再?也没有了恐惧。
从夏王朝开始,历经高祖直到越云帝,这片土地上的?民众们都畏惧着北方的强盗,他们深知匈奴的可怕,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也拥有打败北方彪悍的?马上战士的力量。
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和?胜利,生长于此地的百姓终于建立了一种与群体相连的?自信心,并且扎根,随着时间不断生长。
此后无论历朝历代如何变迁,从疆域外四周涌来的敌人多么可怕,无论曾经陷入怎样的低谷和?绝境之中,这种自信深埋于群体之中,使他们的内心永不屈服。
就算无数人死去,仍有人愿意战斗。
秋鸿光带着军队缓缓进入长安城。
皇帝陛下以当初招待霍屹同样的规格招待了他,秋鸿光血甲未脱,便在大殿受封。
元鼎七年,皇帝陛下封镖骑将军秋鸿光同?样为大司马。大将军的?职位只有一个,皇帝陛下便发布法令,镖骑将军的?官阶和俸禄同?大将军相等。
与此秋鸿光一跃而上,成为了和?霍屹平起平坐的?存在。
……但这其中还是有很多差别的。
例如霍屹身上其实还有太中大夫,侍中侍郎等官职,可以随侍皇帝陛下左右,并且自由出入紫微宫内外殿。
秋鸿光回来之后,廷尉署那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