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寒chao贯穿南北,大军一?路上都走不快,待他们行至允州境内,周围的雪山才有消融的痕迹。
离约战的期限还有几日,魏绎没有选择在允州稍事休整,而是连夜派出了一?支二百人的前锋夜袭允州与三郡边境的嘉瑶谷,试探敌情,不想却被埋伏在山谷内的万奋杀了个片甲不留。
“他们是早有准备。”
曹问青没有看地图,慢慢擦拭铠甲,说:“探子回报,万奋前夜埋伏在嘉瑶谷的人不到一?百人,却能轻易击退我们的二百人马,不光是占了地形的便宜,我们需要提防万奋。好在此次交锋只是试探,并未丢失辎重粮草。”
大营内烛火通明,军中大小?将领围绕炭盆而立。这些人平日为了一?条小?小?的戒律都能争执得厉害,可曹问青一?开口?,他们便装聋作哑。
魏绎指尖摩挲地图一?角,掌中把着?一?盏油灯细看后,道:“朕有意在十日之内攻下嘉瑶谷,曹将军觉得如何?”
曹问青沉yin片刻,肃声道:“嘉瑶谷看似地势开阔,但实则易守难攻,皇上与诸位将军原先制定攻下此处驻扎大营,是出于陆战是南殷军队弱项的考虑,可如今他们有了万奋这员猛将,只怕此举行不通了。属下以为,与其直袭嘉瑶谷,倒不如改抄西北道,偷渡落银潭,大军即可乘势前进渭郡。”
军营中没有酒,魏绎在兜里放了两个核桃,藏在指腹间把玩琢磨。他不便表态,沉默了一?会儿,刻意将话语权留给了营帐中的其他将领。
曹问青提出要走水路,这帮人当然不会苟同。
中郎将余子迁不留情面:“落银潭是附近一?带最深的潭水,跟离江差不多宽,曹将军也清楚我们逐鹿军不善在水上作战,想在那种地方?乘舟袭击都是放狗屁,搞不好就?让将士们白白送命!”
他旁边的卫辜假意劝阻:“嗐,曹将军深谋远虑岂是你我能及,万奋是个强硬的拦路虎,他的背后又有三郡五万水师,还有一?批火门枪在手,是急不得的。”
“区区新?兵,有何所惧?老子当年?随先帝攻下邺京时,那万奋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蛋娃子!”余子迁唾沫飞溅了一?屋,“要是当年?的邵将军在此,只怕早已?砍飞了那蛋娃子的脑颅,灭了林珙和他老母的巢窝!”
萧承晔在这帮老兵痞子面前插不上话,歪头杵在一?边,心里乐滋滋的。他们都不待见不信任林荆璞的部下,一?路上最喜闻乐见这种场面,就?想看让曹问青下不来台。
哪知曹问青面上益发平静,半晌,不紧不慢道:“万奋英勇盖世,但想来其胸中谋略与在座诸位也不相上下,他要守嘉瑶谷,落银潭应是他们兵力空虚之地。再说真要想攻下三郡,迟早一?日都得走水路,仗还没开始打便知难而退,不妨铤而走险一?试,总比怂死?的要风光。”
这话激怒了不少人。
曹问青没理,反倒是置身事外起来,嘬了口?凉茶坐下,没有再同他们献策争论。
魏绎挑眉看了眼?曹问青,又环顾了这帮喋喋不休的将领,心头略微焦灼。他这是头一?次以主帅的身份行军,朝中的权衡之术到了军营中未必管用。
曹问青是个身经百战老将,曾为了打胜仗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凶险多变。故而有敌人怕遇上伍修贤所带领的清正严明的军队,也有的敌人会却更惧怕曹问青这样无孔不入的铁骑。
他是林荆璞的心腹,又多年?没上战场,他营下的五千人马在其他将士眼?中都是异类。人心不齐对任何一?个主帅来说,都是件棘手的事,可魏绎一?路上似并不以此为虑,反而是放任不管。
待他们吵累了,魏绎用冷剑压灭了灯,冷声询问道:“军库中现有几只船?”
武库司长官弯腰出来,正要回禀,萧承晔忙一?脚挡在了前面:“皇上,曹问青的主子都不在这,河对面都是他的旧友亲人,他哪会真心献计?只怕真走水路,才有更大的埋伏!”
“你嘴皮子耍得高明。”魏绎斜了萧承晔一?眼?。
萧承晔又说:“皇上,臣胸中已?了然局势,那万奋根本不足为惧,臣请命领兵八千,五日之内必破嘉瑶谷!若是五日之内攻不下,臣愿赤膊背着?曹将军,游过那落银潭!”
说罢,余子迁等人也力挺萧承晔,认为嘉瑶关可攻可破,要为萧承晔做担保。
炭盆上浇了一?碗茶水,发出“滋滋”的灼人声响。曹问青捏着?壶盖,听着?这帮人的孤立嘲讽,只是冷面?。
“萧承晔,朕只给你五日。”魏绎没有制止这场负气之争,而是极为草率地选择了一?种庸和的方?式来偏袒他的旧部下,但一?切看起来又是那么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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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荆璞傍晚在□□街的学?堂里头烤火,昨夜邺京又下了场大雪,他每每望着?窗外的风雪,心中牵挂的是别处。
年?关将至,学?堂的院子里都挂上了大红灯笼。谢裳裳今日亲自下厨,留他吃晚饭。
林荆璞碗中都是rou,他是实在吃不下了,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