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宁越虽然高兴,但也没被彻底冲昏头脑,还是记得一点正事儿的。
休朝前的最后一天,宁越与宁辞分别以宗亲的身份上了折子,在朝上明言先前宁铮一事令宗亲痛心,这天下之大,脚下土地寸寸皆是帝王领土,封地之事本是帝王宽宏,善待宗亲,可不曾想却催生出这等狼子野心之徒,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实在是辜负圣恩。
有此警钟在前,他二人也不敢再领受封地,只请陛下废除此令,日后愿待在京中,为陛下分忧。
这件事从宁衍回来之后便有风声,最后尘埃落定时,朝臣也好,宗亲也罢,大多都不意外,甚至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宁衍先前已将路铺得顺当,只差最后这点东风,自然是推却几番后便领受了兄弟的“好意”,将这封陈情折收了下来。
但出乎朝臣意料的是,在宁越和宁辞之后,宁怀瑾竟也有话要说。
“宁铮一事,归根结底是人心不足,贪慕权势所致。”恭亲王垂首出列,恭敬道:“宗亲身担皇姓,理应为天下忠君之表率,勤谨恭肃以侍上,时时以为陛下分忧为己任。宁铮辜负圣恩,实乃不应,臣心甚痛——”
宁怀瑾说着,忽而掀袍跪下,一字一顿道:“是以,臣愿长居宫中,为宗亲表率,以表忠君侍上之心,以正视听。”
第223章 “人活一世,不就是高兴二字最重要么。”
“我说你也是有意思,之前明明最不同意这事儿的就是你,现在又数你上赶着劝和。”谢珏哼笑道:“又不是你去拐弯抹角劝王爷放手的时候了?”
江府书房内,原本的书案桌椅被人移开,书架旁放了好几口大木箱,其中一半已经装满了,还有一半正空着。
谢珏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看热闹,时不时以手做扇,扇掉呛起来的一点薄灰。
“什么时候办什么事儿。”江大人踩着高梯从书架前转过身挑了挑眉,说得理直气壮:“今时不同往日,拦也拦不住还拦着干什么,不如让陛下高高兴兴的过个好年呢。”
谢珏被他这态度噎住了,也不明白他是怎么把见风使舵说得这么不心虚的。
“别站在那光看着。”江晓寒说:“过来搭把手,否则午饭可没得吃了。”
现下年关休沐,内阁诸事也暂时封存,只等着过了年再处置。江晓寒难得在年终岁尾下倒出了一点空闲,便闲不住,想着把书房中的旧书收拾收拾。偏巧谢珏带着程沅过来串门,正正好好被他抓了壮丁。
“嘿——”谢珏没好气地道:“江明远,还有你这么做东的?这活儿没别人可干了?”
“我家一大一小俩神仙,哪能干这样的粗活?”江晓寒笑着说:“你要能叫动你就去叫,反正我是不去。”
谢珏想了一下景湛那冰雪一样的孩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嘴里还抱怨道:“那不是还有下人么。”
“理书这种事,怎么能交给下人干。”江晓寒调笑道:“别偷懒了,谢将军,你再这么歪着不爱动,小心把骨头躺酥了。”
“你有没有良心,我可在外面打了快两年的仗了,回来还不能歇歇?”谢珏嘟囔着站到江晓寒的高梯旁边,接过他手里扑干净的书,转头摞在脚边的书箱里。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江大人才会显露出骨子里那点矫情的文人气质——虽然在谢珏眼里,这约等于事儿多。
“打了两年仗亏了你了?”江晓寒说道:“这可是从谢将军变国公爷,你还不到而立之年呢,这还不够?”
“说什么呢。”谢珏摇头晃脑地说:“还不都是为了陛下,哎,升不升官的,倒也没那么重要。”
江晓寒摇了摇头,笑了笑,没好意思拆穿他。
“对了。”谢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王爷是不是已经搬进宫了?”
“三天前就搬进去了。”江晓寒探身从书架角落取出一本旧书,摊在膝盖上小心翼翼地用软布掸了掸,随口道:“倒也没带多少东西,搬得挺低调的——但听说是把宗亲都叫过去吃了顿饭。”
“九王爷没气得昏过去啊?”谢珏幸灾乐祸道。
“似乎是没,挺坚强的。”江晓寒惋惜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江晓寒大概能猜到一点宁衍的意思。他似乎在逐渐试探宗亲们的底线,好让他们或自愿或被迫地接受宁怀瑾的事儿。
宁靖已经是默认的东宫太子,照顾他的人皆是宁衍的亲信,其中还有一位当年淑妃宫里的老嬷嬷,可见宁衍对这孩子的重视。
前些天,宁衍也叫江晓寒去了一趟,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从现在开始给宁靖物色帝师。虽然宁衍也有心叫江晓寒来带着宁靖,但到底父子名义上不能同拜一师,否则乱了辈分,只能再挑一个人品才干不错的,上来帮衬着江晓寒。
“要我说,别看咱们陛下年纪小,心思多着呢。”谢珏说:“陛下心里有主意,咱们就少Cao点心,挺好。”
江晓寒嗯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