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莫托招数向来毒辣,弯刀灵活,其实很克制严戈。
严戈刀长柄长,容易转换不便,却也胜在刀重,拉莫托不得不在相接时退避锋刃。
双方势均力敌,各有其弱。
严戈转刀回马间,借刀柄隔空稳稳按住弯刀攻势,拉莫托受制的瞬间松手,逐日绕着严戈刀柄打了个旋儿,又落回他手中,他也趁此际狠狠扫向严戈面门,严戈猛地往后下腰,几乎整个上身都压向马背,抬刀格挡,拉莫托一击不成,也不欲和他拼力,撤身再度挥刀。
风卷烟尘,铁石铮铮。
弯刀划开风声,雪亮寒光迎面直击。
严戈不闪不避,任由逐日刀锋破开他铁甲没进肩膀,拉莫托心下一喜,乘胜追击,□□战马再度上前一步,手里还没用上全力,严戈的陌刀也正朝他身侧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拉莫托还是不肯放手,他就差一点,他一定要砍断对方的胳膊,严戈若死,离火军必定大乱,这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他不会放弃。
雀鸣骤起,清音啸日。
古今野心终归尘土。
严戈垂眼扫过地上头颅,沉声吩咐道:“捡回去,挂在夕垄山。”
对面的乌旦骑兵已经开始sao乱,斯伽尔按住动荡,慌忙下令后撤。
严戈忍着肩伤端坐在马背上,并不再理会这群无主散兵,他低头轻轻挑起逐日刀柄,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些浅浅笑意。
“这把刀配你当真可惜了。”
·
六月未过,漠北收复井淮郡,直打到坦纳草原,乌旦分崩离析,再不成气候,盟友泰辛部同样损失惨重,匆匆派人前来请求议和。
风月关的军帐大多已经开始拆走了,边境防线重新回到井淮。
“汴京的美人是不是很多啊?”
晏重寒手里拿着小刻刀雕簪子,一边和薛小泽插科打诨,闻言笑道:“当然多。”
“只可惜最美的那个已经是我夫人了。”
见他一脸得意,薛小泽撇嘴,“是挺可惜的。”
晏重寒轻轻放下刀,照着他屁股踹了一脚:“去你的。”
薛小泽挨了揍也不闹,又凑过来冲他谄媚道:“那您也帮帮兄弟嘛。”
“之前他们打赌,我还押陆哥打一辈子光棍,结果你看,人家这快的,赶明年我们估计都要当叔叔了。”
晏重寒目露同情,竟显得格外真诚,薛小泽还以为有门,刚准备再接着卖卖惨,就听到陆印悬在他身后说:“押了多少钱,要我赔给你吗?”
薛小泽咽咽口水,“没事,没事,陆哥你快回去吧嫂子等着你呢。”
陆印悬提着兜葡萄,随手扔给他们两串,这是沈筠在轸阳新培植的见辰光,色若晨曦,微红泛紫,味道清甜甘美,今年没收多少,往后要给酿酒留种的。
祁桑坐在树荫下看书,陆印悬已经解了他的锁链,但祁桑也不喜欢走远,还有些怕人,倒是三微和尚和他性情相投,也不嫌手语麻烦,很喜欢过来和他交流医术。
晏重寒拍拍身上的玉屑,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是格尔娜,她来向他告别。
晏重寒没有劝她,只道:“山水有相逢,人生苦短,定会再见。”
格尔娜微笑着朝他行交臂礼,少女眼里光芒不散,只是多了份释然,“会再见的。”
“只要吃够了糖,便足以抵消往后的苦。”
若心有所系,余生见日月星辰,擦肩风雪都作有情人。
草原满目疮痍,多年穷兵黩武剩下的尽是老弱病残,格尔娜独自离开了漠北,她只带走了一把胡琴,和族人回到了坦纳草原深处,终生未再踏足启周。
作者有话要说: 想过很多种结局,但是伊鹿无解,活下来的人或许会更痛苦一点。
☆、第六十一章 私会
漠北大捷,边境平定,严戈即日回汴京面圣述职。
域守职位明面上等同正一品首辅,实际分量更胜一筹,算得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按理每年年末都应回京述职,但漠北战乱抽不开身,朱雀守回京次数一直是最少的,严戈上任以来也就只有上次跟孟棠时回过一次汴京。
汴京的域守府已经扫洒干净了,如今战事已歇,李绎有意要留他多休息一段时间。
晏重寒和陆印悬是严戈副将,却也是二品军衔,李绎早已经派人单独备好了将军府。
漠北拥兵自重,一直惹朝中忌惮,李绎这次事事准备万全,实在不想招旁人口舌。
夜色已深,祈裕又换了盏热茶端上来,轻声提醒道:“皇上,算时辰离火军要子夜才到,您先歇了吧。”
李绎微微挑眉,“这么晚么?”
“是。”祈裕安静地站在桌旁,“兵者血煞,白日里进城也怕冲撞到百姓。”
“将士们一路劳累,皇上有什么话不如放在明□□上再谈?”
李绎合上折子:“那就派人去吩咐他们各自安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