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和呐喊声,何熙远内心的嗡鸣,喉咙里却从未发出声音。
球赛最终比分2:1,陆成风和严迅的班级获胜。
何熙远抱着几瓶冰橙汁,在球员下场前放进了陆成风班级准备的饮用水纸箱里。
高年级的Beta学生看了他一眼,笑着跟他说:“谢谢你啦。”
何熙远摇了摇头说:“不客气。”
暮霭退去,球场上的白色灯亮起,照耀着草地如同白昼。
他站在场边看球员下场,用手臂抹去脸上的汗水。陆成风的球服shi透了,勾勒出背部的轮廓,宽肩窄腰,手臂上有肌rou。
何熙远看着Alpha的身材站着不动,直到所有球员准备退场走到休息区,他才转身往回走。
他站在观众席的第二排,身影隐藏在欢呼和收拾着庆祝彩带的高年级学生中间,看着严迅拿起了一瓶冰橙汁,仰头灌下,而后伸手递给陆成风一瓶,说:“喏,冰的。”
陆成风并未接过。他看了一眼橙汁,拿起了箱子里的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而后随着队伍去了更衣室。
何熙远在周围的欢呼声中感到无比失落,或许陆成风不喜欢橙汁,也不喜欢和柑橘的味道。
自从因发情去医院打针之后,家长勒令他按时服药,带着抑制手环。平日里,他已经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了,有时甚至不戴手环,他在夏日的阳光下也感受不到自己的信息素。
如此看来,即使陆成风不喜欢橙味,自己的信息素也不再是一项阻碍。何熙远内心平静地想。
初中后的两年,即使再也没有发情征兆,家长依然会每个月督促他去医院打针。从医院回来后检查病历和他的腺体,确保胳膊的某个部位有针孔的痕迹。
针头扎进皮肤的瞬间,是一种血ye凝结的冰冷触感,如同饮了一口冰水,从舌头到胸腔都是木的。
他在初中毕业前也没有再去高年级找过陆成风。
他们对于彼此最后的印象大约停留在那间病房里。
和陆成风偶遇后的事,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外。但他感到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人生再也经不起偶遇惊喜和计划之外的意外了。
何熙远脚踩在繁复的深红地毯上,大厅连廊的壁画和屋顶吊下的水晶灯在眼前晃动。他礼貌地答着陆成风偶尔抛出的疑问:高中毕业后怎么去了国外?为什么选择去了那个州?毕业后怎么决定回国了?
何熙远语气轻松地答:出国是高中时自己的想法,刚好学校给了他一笔奖学金,而毕业后想回国从事跨国并购,所以回来了。
答得滴水不漏,听得高庆年十分满意,对陆成风笑着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一行人走到宴会厅,何熙远站在角落的高桌旁,吃了一小块土豆培根烘焙的热餐点和水果冷餐点,捧着一杯树莓果汁,那颜色比红酒更艳丽,但他在公共场合不饮酒。
宴会厅的灯光是暖色的,却笼罩着冷气,他用手掌托着有些冰的高脚杯,跟在高庆年身边,偶尔看向人群中的陆成风。
对方在一群老年Alpha中显得年轻英挺,如同当年在一众高年级Alpha中一样。穿着晚礼服的Omega过来挽陆成风的手臂,和他行贴面礼,礼服的布料和Omega的长而卷的头发都在灯下荡漾着温润的柔光。
何熙远看到自己袖扣露出的一小截抑制手环,在想若15岁时没有被拖到医院去植入抑制器,若自己出身的家庭和周围同学更接近,他是不是也可以和其他Omega一样,穿着好看的衣服,沉着地走到陆成风身边。
他是不是也可以走上前,踮着脚尖,轻搭陆成风外套的肩部,触碰他的手臂,用嘴角贴他的脸颊。
然后他会闻到陆成风身上松石和冰泉的味道,初闻寡淡,后觉浓郁催情,是他此生感知到的最喜欢的信息素。
从少年时代到成年,何熙远的每一步几乎都紧跟着陆成风,悄无声息,对方既是他爱慕的Alpha又是他人生的榜样。
直到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级,可追随的一切可能性从此戛然而止。
何熙远未说出口自己毕业后本以为可以和陆成风成为同行,他会发一封邮件,以校友的名义,约陆成风在天气好时出来喝一杯咖啡。
但他得知陆成风在毕业两年后离开了投行,回到家族集团成为准继承人,他的绝望与遗憾无人知晓。
抱憾和爱慕交织的情感在他的少年时代就开始了,像一团草,冬季枯萎,春季疯长。
因年月几乎模糊的记忆中,何熙远对陆成风高中时期最后的印象也近乎无望。
陆成风的高中毕业典礼在二月,倒春寒。何熙远托着沉重的躯壳,浑浑噩噩,战战兢兢,拿着手机在人群里找陆成风,想与他合影。
找到了陆成风,话还没说出口,对方便被一群高年级Omega围住了。何熙远隔着三人站在离陆成风一米多远的位置,和其他人分享了一张合影。
他有很多年还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