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宫女在太医把过脉出去后, 就立即为姜汀兰换下shi透的冬衣,穿上了太子妃准备的一身新衣裳,床上新换的厚被褥将她彻底包裹住,只一张小脸露在外面,额头上还放着热烫的毛巾。
苏琅坐在隔着屏风阻挡的外面座椅上, 只能看到里面模糊忙碌的身影, 却看不到具体如何,他接过下人送来的姜汤一口喝光, 听着太医确认还好送来及时, 无大碍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的保证,终于放下心来。
他站起身,往屏风处瞧了一眼, 对着太子妃躬身拜谢:“太子妃, 父皇那里有事找我,我还需过去一趟, 姜姑娘这里就拜托你了。”
太子妃对着他点点头应下:“楚二公子请放心,就算不提你与她之间的婚约,只她是我表妹,我都会好好照顾她的。”
将人托付给放心的人,苏琅转身出门, 正碰上忙完正事的太子苏瑾。
“兄长?”苏琅停下脚步。
对方拍拍他的肩,这才说道:“我都听说了,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苏琅笑了:“兄长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和太子妃帮我守住了姜汀兰,拦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让她不必被人强行带走就是。”
苏瑾立马答应:“好,不过这事也不要闹得太僵,终归她是太后,天生占着一个‘孝’字。”
苏琅十分干脆的应下:“放心吧兄长,我不会令父皇他们为难的。”
他不会为难任何人,因为他要为难的,是他自己。
出了东宫,苏琅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皇帝所在的御书房,请老太监通报一声,态度诚恳和煦,一点也没有刚才任性肆意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短短时间内里面换了魂呢!
老太监牙疼的应下了对方的话,进去传话。
不一会儿,他又重新出来,请苏琅进去,他却不跟进去。
这下御书房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人,房门紧闭,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老太监像一座门神,挡在大门口,彻底绝了那些想要探听里面消息的人的心思。
没多久,大门又被打开,苏琅独自一个人出来,面无表情,神情莫测的走下几节台阶,接着对准宫殿大门,扑通一声跪下来。
屋外的大雪还没有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老太监站在门口瞧见这一幕,险些吓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他抽空看了没任何动静的里面,当即蹬蹬蹬跑下来,站在跪着的人身侧,弯腰心急问道:“爷哟,您这是做什么呢!”
苏琅顶着风雪,眼眸无惧,身上没有一丝寒冷的表现,回答的声音清朗:
“父皇命我即刻赶过来见他,我没有遵命,是为不忠不孝,该罚。姜姑娘是我结了圣旨婚约的未婚妻子,她跪在太后宫殿门前,一定是她出了错,我临时将她抱走,没有跪够时辰,弥补够错误,自然也要替她补完罚过。”
这话说是说给老太监听的,还不如是说给这话里提到的人听的,更是宫中人人都清楚这其中内情,避免有人心恶给他们身上泼脏水,拿孝字压他,进而顺她的意妥协什么。
老太监听了他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简直比里面的皇帝还要慌张心急。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
众人只听说皇帝偏爱四皇子,却不晓得这偏爱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那看不顺眼的儿媳妇跪就跪了无所谓,就算不行了,大不了再给他儿子换一个更好的。
可皇帝这四子只有一个,在这冰天雪地里跪着冻坏了,那可是了不得。
到时候这四皇子身体出了什么事,御书房这一大圈子人,都没好果子吃!包括他!这个跟随皇上多年的人!少不得一顿不小的惩罚!
老太监狠狠瞪了周围那些反应不过来的木头蠢人,急忙跑上台阶。
指望谁都没有用,还得他这把老骨头到处奔波思虑,给皇帝台阶下。
老太监皱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表情.欲言又止:“皇上……”
上首坐着批改奏折的皇帝不耐烦抬头,眼睛瞪着他:“说!”
老太监心里苦啊,可是话还得继续:“皇上您瞧,外面的雪更大了,四皇子前段时间才收了许多刀剑伤,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现在就这么跪在外面,恐怕……”
这理由也是很牵强了,距离那次初秋的秋日围猎已经过去许久,苏琅身体底子牢固,用的又是皇室里最好的伤药,旧伤早就好全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皇帝以此松口。
他没好气的看着老太监:“你和朕说有什么用?朕又不是那冷血的,不顾惜他的身体,跪在那是他自己的主意!”
“那……”老太监有点不懂了,听这话四皇子不必跪了,可是皇帝又说和他讲没用,又是什么意思?
总有一个人叫起,四皇子才能起身吧?不然跪了又起来,算什么事?
皇帝仿佛看傻子一眼的提点:“他不是在为那个侯府的小姐跪着谢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