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凉下来了。
天空辽阔高远,不见白云一朵,明晃晃的蓝。
“他几点的飞机?”
坐在一辆车上的李成衷叼着烟,一手转着方向盘,见前面有人行道,下意识的减缓速度。
副驾驶上的人侧着头,露出一个圆润的后脑勺,他支着下巴,怔怔的看着窗外,睫羽低垂,像是在出神。
可对于李成衷的问题,他答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可是陈纾啊,陈纾飞机你给我说你不知道?”李成衷不可思议的扭过头,嘴角烟头抖了一下,他们这一大早出来接机,结果连接机时间都没搞清楚,这么愚蠢的的事竟然是他李成衷干出来的?
“你怎么能不知道?”李成衷很不能相信,这件事放在谁身上李成衷都信,但放在林今璘身上就是不能置信。
他再接再厉的质问:“你别哄我,真的不知道?那我大清早放着好床不要,来和你坐在车上就为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机场之行?”
林今璘听得耳朵吵,只觉得李成衷跟拿了一个大喇叭一样叭叭个不停,他不耐烦的转过头,露出一个洁净尖俏的下巴,以及一对乌沉沉的眉宇,一张白脸上那双眼又圆又大,像一双圆睁的猫眼睛,又是双眼皮,因而使那双眼睛显得更大,能让人一眼就看得到底的那种,他睁着两只黑玻璃似的眼珠,在阳光下泛着一层薄薄的光,有点冷又有点轻淡的看着李成衷,倒把李成衷还愣了一下。
“是李泊说他有事,让你和我一起去接机,消息昨晚群里就发了,你没看吗?”林今璘淡淡的说。
李成衷回过神,赶紧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果然,今早十一点到,他昨晚那会儿正喝断片了没看见,这会儿一看时间,好家伙.....已经十点半了,也顾不得和如今越来越不正常的林今璘说话,他朝后一扔手机,赶紧猛踩油门直接向前冲去。
到达机场后,李成衷便赶紧站在机场口翘首以盼,等了没多久,就见一个人推着行李箱,慢悠悠的朝他们这里走过来。个子高高瘦瘦的,长得其实算是普通,但他走在人群中,任谁都只能第一眼就瞧中他,气质殊异到神奇的地步。
眼看着陈纾越走越近,这个时刻,李成衷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转头看了林今璘一眼,见林今璘果然是直勾勾的盯着过来的人,他心里就默默长叹了口气,身为他们共同的朋友,知道陈纾和林今璘之间纠缠的事实在太多了,多到让人历历在目,至今想起还是觉得是一团乱麻。
陈纾走过来,一张脸很温润的,气质又是那样疏离,他有礼有节的微笑着伸出手,对林今璘说:“好久不见。”
林今璘依然是那副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模样,面孔本就白皙,现在更白了,衬的嘴唇鲜红眼睛乌黑,白的比雪白,黑的比泥黑,他脸上的颜色像是全然分裂了似的,汇合于一张脸上还是会让人觉得有哪里微妙的不适,他试着张开唇,发现自己张开了,就像个僵直的木偶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发音,“好久不见。”他说。
陈纾看着他,眼里的光是很柔和的,没有什么不同,还是和过去一样,是林今璘眼里的噩梦。
......
他们的过去,就是一场噩梦。
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哭笑玩闹,林今璘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像是一个绕不开的圆一样,也是这个陪在他身边一起长大的人。
如果能一直当朋友,不去牵扯更多关系,不踏及更多对于彼此而言的私密领域,清清白白的一直当朋友,兴许,林今璘也不会那么痛苦。
陈纾是个好孩子,好学生,好人,任谁第一面见到他都会对升起好感,他身上散发着人畜无害的气息,他对人没有威胁感,所以好感的升起是这么轻易。
可是对林今璘,对作为陈纾伴侣的林今璘而言,甚至对陈纾他自己而言。
陈纾是个yIn荡到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人。
他的欲望铺天盖地,遍地都是,周围处处都是他欲望的落脚地,都是他欲望即将升腾而去的地方,梦里做梦是做爱,梦醒做爱是欲望。
他的欲望永无停歇,林今璘甚至分不清他对自己说喜欢说爱的时候,脑子里到底装的是爱还是别的什么。
林今璘分不清,所以林今璘原谅了他一次又一次。第一次是和一个医院的护士偷情,第二次是和一个给钱就卖的外围女,第三次的对象换了一个性别,是一个男人,他把那个男人带回家里,在他们那个家里的床上疯狂的做爱,直到林今璘回来都没有停止。
他恃爱行凶,知道林今璘太爱他,所以不会离开,变本加厉的继续伤害林今璘。
他把这称作欲望,在他们在一起之前,陈纾就是个十分表里不一的人,表面正常内里失常,极端的活着,因为yIn荡是他的一种病,他有性瘾。
极其严重的性瘾。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了这种病,仿佛是天生就从娘胎里带来,自从性意识萌生,这种瘾就常伴左右,一刻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