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放下手:“摘星星。”
“你真喝多了。”润生叹息。
“我没有。”郁青把手指放进润生手心:“给你星星。”
润生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良久,才极深了叹了口气,向着夜空抬起了头。
郁青把天上的北十字指给他看,还有银河两岸的牛郎和织女星。润生静静看了许久,喃喃道:“织女和牛郎一年才能见上一回啊。”
郁青迷迷糊糊道:“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始终都想着对方,就算不能天天见面,也没什么要紧。”
润生若有所思,扭头看着郁青。郁青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不知不觉把眼睛闭上了。夜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间或夹杂着几声细微的虫鸣。秋天要来了。
睡梦里,郁青感到仿佛有片冰凉柔软的树叶,轻轻飘落在了自己脸上。
正文 第29章
那天晚上是润生把郁青背回家的。周蕙难得小小地批评了郁青一顿。一来是讲酒要少喝,因为饮酒伤身;二来是讲就算要喝,也不要喝醉,不然会给别人添麻烦。
郁青听了批评,真诚地反省了一下,决定下次聚会时少喝些,只喝一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没想到,下次这样的聚会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润生在那次小聚的第二天就被傅哲送去上竞赛班了,从此过上了比一般高中生更加封闭和紧张的学习生活。
他们高中其实一直都是有竞赛培训的,老师以前劝过润生报名,润生自己不肯去。对他来说,学习仿佛就是个任务,完成这项任务对他来说很轻松,他也就乐于一直保持着这种轻松的状态,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花更多的时间。
看来傅工可不这么想。
郁青想,傅工对润生的态度,或许和润生对学习的态度差不多——他们都在完成一项任务。傅工从徐晶晶手里接过了抚养权,于是就认定自己把管教润生的责任也一并接了过来。
竞赛班的培训很严格,而且据说秋季马上就要去参加比赛了,所以开学之后,润生顺理成章变成了住校生。
他们高中接收的是来自全省的优秀学生,自然是可以住校的,只是家在本市的学生主动住校的很少。而且因为各种比赛临近,润生住了校,基本就没什么机会离开学校了——竞赛生周末也要上课,晚上十一点之后下自习是他们的日常。
这样的高压生活看上去简直和坐牢没有两样了。郁青忍不住开始怀疑这是因为傅工根本就不想花心思管润生——把孩子送进这种环境,明显对家长来说更轻松。
润生对被迫一直呆在学校这件事倒是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他看起来毫不意外,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后来郁青才知道,住校是徐晶晶的意思。不光是为了让润生多学习少惹事,也有担心润生上下学路上被人绑架的意思在。
绑架的事其实一直都不少,只是好像都是道听途说。郁青身边,要么就是工人子弟,要么就是军属,就算不是这两类,也都是普普通通过日子的老百姓。直到润生提起这个事,他才忽然意识到,润生确实是有点儿危险的。
可是以前却从没见徐晶晶担心过这事。
郁青想了想,慢慢有些明白了——不管是送润生住校,还是和傅哲离婚,大概都与润生外公的去世有关。之前几个朋友小聚时,润生提过,说家里一度在商量冬天把他送去部队,因为不想让徐家这一代断了那层关系。但他不想去。
郁青这下明白了为什么他老老实实地去上了竞赛培训,也毫无怨言地接受了住校生活——这是一种妥协。
郁青平时会帮润生捎些东西。而傅工每过一段时间也会过来一趟,给润生送些日用。如今郁青和润生上下学不再一起走,连午饭也不在一处吃了——润生身边的饭搭子换成了竞赛班的同学,而进了新班级的郁青也自然和新同学坐在了一起。
这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可难免让郁青觉得有些失落。也不知道现在润生三顿吃食堂,有没有对饭菜更习惯一些。
礼拜天周蕙下班路过江滩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靠岸的渔船,买到了一大筐新鲜的江虾。全家人齐心协力忙了一整日,把虾按大小分出来,全部收拾干净了。
大的剥壳,用盐和一点点白酒稍稍腌了,裹葱姜末和面糊炸了虾球。小的洗净去了籽,加盐煮好,放在阳台外头晒虾皮,这样冬天做汤和蒸蛋时就有小虾皮吃了。余下的,虾头熬油,虾籽熬酱——不管是下面还是蒸菜,这都是提鲜的美味。
星期一,郁青的饭盒里装了满满一整盒虾球。哪怕过年也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四时节令不等人,本地的江虾,最肥最美也就在这秋日短短的十来天罢了。
所以午休铃声一响,他就跑去食堂等润生了。
润生和同学一起进来,看见郁青冲自己过来,明显有些意外。他皱眉道:“谁又欺负你了?”
郁青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话音未落,润生的另一个同学从打饭的窗口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