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暴雨天,男二号的好友出卖了在竹林里养伤的男二号,面对着前来追捕他的人,面对着刀剑,绝望的质问好友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戏。
按照要求,这一段是被好友骗开门,然后被拽到外面,滚落下竹梯,而那时候自己应该是重病的模样,王邈想了想,他放松了对自己腿的控制,脚步很虚浮,虽然是无实物表演,但王邈还是很敬业的演足了动作,然后实打实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他狼狈的伏在地上,身体轻轻颤抖,那种冷是大病未愈的病人骤然淋雨后应该有的生理反应。
“真的,是你……”王邈挣扎着在地上爬起,他的声音在抖,他的眼眶很涩,王邈知道此时在别人的眼里,自己的眼睛此刻一定是红的。
“为什么?”王邈深深地望了张导一眼。
那一眼像刀,狠狠地扎到了张导的心上,虽然他只说了“为什么”这三个字,但是自己却听到了在这三个字背后藏着的,狂风暴雨的失望的质问,而王邈的眼眸里他看到了倔强不屈,看到了,一丝释然。
那种释然,是明明知道好友会背叛自己,但自己却为了友情而一直隐忍下去,直到他主动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于是好友反目,形同陌路,而自己终于可以卸下这段小心翼翼维系着的,脆弱的友情带来的沉重的心理包袱,还有一些别的感觉。
王邈虽然还在眼,但是张导的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眼前的这场试戏了,王邈未来会出演的场景在张导脑海中飞速闪过。
“好。”张导揩去眼角泛出来的泪花,率先鼓起了掌。
四十九 这是你朋友
“你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进组,今天可以么?”张导揽着王邈的肩膀,带着他往屋里溜达。
“我,我我觉得我还是能力不够,这么重要的角色,我演不了。”王邈的腰背僵直的厉害,跟铁板一样,他太紧张了,紧张的都不由自主的结巴起来。
“放松别紧张,我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还能把你吃了不成么,咱俩聊聊天,这都快过年了,你来春城市干什么,听你的口音是平城市人,老家是春城的啊?”张导很是和颜悦色。
“我不是,我是来旅游的。”王邈讪讪地回答道。
“春城很好啊,城如其名,四季如春啊,我刚来这儿拍戏的时候就喜欢上这座城市了,来坐,小邈你有没有想过要走演员这条路,我觉得你在演戏这件事上很有前途,很有天赋。”张导率先坐在马扎上,胖老头儿伸直了一条腿,手顺势伸进裤兜里拿出一包皱巴巴的烟,老头儿倒出一支烟来,问道:“抽烟么?”
“谢谢。”王邈连忙起身接过来又坐下,继续维持着之前别扭的内八字坐姿,脚尖都快碰到了一起。
“嗯,嘶,小邈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看你有点眼熟,我之前去电影学院讲课,你在不在?”张导吸了口烟,然后问道。
“我辍学很早。”王邈委婉地表示张导认错了人。
“哦——”张导点点头,又问道:“你之前是在什么地方上的表演课?”
“深海市。”王邈想了想,补充道:“深海市星河国际传媒。”
“嗯,吃雪糕么?”张导问了一句,然后拿起对讲机说道:“拿两块雪糕过来。”
……
王邈只能接着。
雪糕是王邈的童年记忆,或者说是整个北方孩子们的童年记忆,不大的一块,有浓浓的nai香味,很甜,一块钱一块,王邈看着雪糕的包装发呆,然后没由来的笑了笑。
张导看着好奇,他拆开包装拿出雪糕咬了一口,问道:“想起什么了?”
“以前,我还念书的时候,暑假我会去兼职打零工,然后捡点废品卖赚点学费,书本费,生活费什么的,我记得有一天特别热,我穿着那种布偶服装在太阳底下站了两个小时,我想喝水,但我其实更想吃雪糕,因为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雪糕了,我记得我站在小卖部的门口犹豫了很久,最便宜的就是这个,卖五毛钱,但是我还是挺犹豫的,五毛钱我可以买一个馒头吃,能填饱肚子,而我买了这支雪糕,我只能吃两顿饭了,虽然最后我还是买了,那个时候是我觉得我自己能做出来的最任性的举动,我记得我吃的很慢,到最后快要化掉的时候我才把它吃光,很甜,特别的甜,它的味道我看一眼包装就能想起来,我本来以为它停产了,没想到又见到了,也算是缘分吧。”王邈一边解释一边撕开包装,他拿出不大的雪糕凑到嘴边,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张导听着一阵阵地心酸。
“抱歉,我话太多了,对不起。”王邈看看张导复杂的表情,像个认错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没事,我觉得你太适合了,真的,小邈我觉得这个角色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这是不是缘分,缘分不能错过啊。”张导拍了拍王邈的背,劝道。
“说实话我很想演,真的很想演,但是我没办法答应您,一是我在平城的名声很差,跟过街老鼠一样,我出现在您的电影里,您会挨骂的,二是,我快死了,医生说我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