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厚重的粉墨下对于她已经能如此行走这一点惊诧的表情。
托托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脸好似Jing巧肃然的偶人。
空出来的那一只手霍地向前,她死死地扼住了武旦的脖颈。
“那种加了脏东西的茶想拿给我喝,”托托笑起来,“是哪路人又来送死?”
第29章 战书
她咬牙切齿,倒不是有多么恨,只是觉得杀意横冲直撞就要掀开天灵盖翻出来。
语毕她就甩手把那武旦推了出去,自己也猛然后退。武旦撞到墙,不由得吐了一口血。原本坐在镜子前岿然不动的老生不知是何时起身过来的,他手中的三环大刀兀自向着托托劈下。
托托身子往后一退,轻而易举地躲过去。长子与立子连忙抽刀上前,却见托托抬手制止。她往后翻了几步,向身侧伸出手。
忒邻会意地从后排的架子上取了一柄直枪送到她手里,随后又退到一旁。
堂鼓与檀板急促而交杂地响起来,托托上下打量面前这老生。他戴着黑三髯口,盔头上的红色绒球颤动着,丝绦中垂着些许金线,雉尾是宝蓝色的,与那他身上的打衣交相辉映。、
一声锣响,万籁俱寂。托托再开口时,才有月琴声悠扬而清脆地响起来。
托托直立站着:“勇士好歹也报上名来,省得死无对证。”
那老生冷笑一声,声音是唱戏时用的本嗓。他说:“知道了名字,等成为老朽的刀下鬼后要来寻仇么?”
托托也笑,顺势用塞进绣鞋的假肢在地上划了一圈,就这么把身体重心压低下去。
她用枪贴着身子,摆出迎战的架势:“诸位看招式也是江湖儿女,既然下药此等龌龊事干得出来,那即便是要一起上,奴也不觉得惊愕了。”
是激将法。忒邻心里清楚,托托说得没错,这几个看来也是混江湖的。江湖人最看重的莫过于名声与义气。以少对多,即便是长子立子全力相助,他们四人也绝对应付不过来。但是托托说了这等话,对方多半不会有那个脸子一起上了。
果然,老生握紧三环大刀道:“下药是因为先前没料到夫人自己也是个有身手的,担心干起来时您受伤。但既然你能打,那当然是单挑。”
“好,”托托眯起眼睛,“正合我意。”
她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握紧直枪。在对方挥刀斩过来的那一刻,托托轻笑了一声。
此时此刻,杀手我眉正靠墙瘫坐着。
他打扮成武旦,是全场第一个也是截至目前唯一一个流血的人。方才他本以为自己的毒绝不可能被察觉,却没想到,在成事的边缘被一脚踹了出去。
原先他是大虚数一数二杀手班子的一份子,从前和同僚杀任何人,都是一路畅通无阻。然而事情却在与托托搭上关系之后便改变了。
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他与同伴听令去杀一个马车里的残损女子。
那一日,我眉花街的相好约他,他纠结了老半天,最终还是告了假。
结果,去了这次任务的同僚悉数惨死。尸首血rou模糊,下手的人可谓残暴至极。
从此之后,我眉的组织便分崩离析,就连他的实力也受了质疑。
我眉被迫加入其它杀手班子。但是他从未忘记过令自己落到今天这般地步的那个罪魁祸首。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这却不能改变他恨她恨进骨髓的事实。只是他到底没见过她,因而有仇也无处可寻。
但是,当他被托托扼住喉咙的时候,伴随着窒息感扑面而来的正是这份仇恨。
我眉突然想了起来。
不会错,这个女人就是害他走到今天的凶手!
他想握刀冲上去,能牵绊制约她的行动就好,自然,要是能刺她一刀就再痛快不过了——可是我眉只能这样在心里想想,因为他的身子连半分也动弹不得。
如今的杀手班子有一位头牌,性情凶狠,技艺高超。今日见着目标出门逛庙会,他们便尾随起来,却意外发觉他们进了戏园子。
本来打算换个场合,却见这位头牌杀手沉着冷静地提议道:“正是杀她的好时机。兄弟们去后台将人收拾了,换上戏子和小厮的衣服,老朽自有办法。”
头牌杀手换上老生的衣服,甚至登台替原先的角儿唱了一曲。他的能力与胆识在我眉之上,我眉对他心服口服,也相信世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对手。
然而——
以残破之身叱咤风云的女子没有半点输给他的意思。
托托打斗时好像脱离人形,她是一头黑色的猛虎,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行动不如对方敏捷,索性并不挪动步子。在老生的第一刀砍来时,她不过轻巧地偏过身子,直枪狠狠从侧身一砸,打得那老生踉跄了几步。
他似是也没料到,甩了甩头再来。托托还是不动,在他再过来时用枪挡开刀,抬腿一脚踢了过去。
她的一踢用的不是血rou的足,而是坚硬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