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手观察了一下连接在你身体各个部位的金属线,它们呈银白色,接头触及你皮肤的瞬间就自然融入,没有一丝痕迹,也没有造成任何不适。
另一侧的半透明屏幕显示着你的身体数据。你在新身体内苏醒已经有一周了,诺德每天都会来检查你的状况。你每天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间实验室,好在诺德担心你无聊,替你接通了光脑。
你发现这个世界与你原来的世界,更像两条不断交叉重叠又分歧的长线,文明更是有无数相似之处。只不过,这个世界似乎更加接近灭亡边缘。
远处传来脚步声。
你迟到了,诺德。你坐在实验台上晃着脚,金属线让你穿着衣物很不舒适,你干脆把诺德执意给你披上的长风衣扔在一旁。
电子音的提示响起,来人却不是诺德。
弗尔兰茨。
你挑起眉,停下了晃动小腿的动作。他今天没有穿着军装,而是穿着实验人员的白色长衣,手上拿着Cao作面板。
门在他身后关上,你依然感觉不到和他的联系。
啊,军人出身的实验人员,或者是反过来?你偏过头,揶揄道。
他似乎对你赤裸的身体无动于衷,他走到一旁,将Cao作面板放置在实验台上,转过身来,他朝你笑了一下,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抵达眼底,似乎只是例行公事。
不用担心,安比卡小姐,我获得了联邦大学生物基因学科的学位,事实上,我和诺德曾在社团共事过。他走到你面前。
我以为诺德会完全负责这次实验。你将双臂撑在身后,黑色长发铺散在实验台上。
你探究地望着他,此时他那双湛蓝色的深眸盯住了你,你在里面看见了初见时的,如溺亡海水般的压抑。
他显露本性了。果然在诺德面前他说的都是谎话。不过,你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不如现在和他开门见山地说清楚。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并不畏惧他身上摄人的气场,迎着那双眼睛问道,和这具身体有关?
你抬了抬手臂,上面连接的银白金属线随着你的动作轻微摆动。
这是个秘密。他走到你正对面,他的个子很高,即使你们相隔几乎两米远,你也要微微仰头看他。
你有些不满地盯住他,他微薄的嘴唇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不过,接下来,你可以自己去发现,安比卡。他缓慢地念出你的名字,音节拉得很长。
他走近了,开始脱去外衣和上衣,然后,他从仪器上取下连接在你身上的金属线的另一头。
你隐约察觉到他的意图,嘲讽地轻哼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更惜命一些。
他将那些金属接头贴近自己的皮肤表面,他并没有被你的嘲弄激怒,反而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很遗憾,安比卡,想要杀掉我没那么容易。
他的上半身上已经密密麻麻接满了金属线,而那些金属线的另一端连接在你身上。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刺猬,虽然,你估计自己和他差不多。
我需要你帮我探查一下我的意识。他提出了要求。
你故作惊讶,你难道不能看到自己的意识域吗?
不论怎样,我还是个人类,不是吗?他说。
真是傲慢,你不屑地想。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你指了指你们之间连接的金属线,我可以直接进去。
这只是一些保护措施,他朝你微笑,毕竟,你很危险。
你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他走到了你身侧,按下了Cao作面板上的一个方块。你感到一阵酥麻仿佛电流一般穿过你的身体,你可以清晰感觉到另一个人心跳和脉搏,但同时,你正逐渐丧失对肌rou的控制力。
弗尔兰茨揽住了你逐渐瘫软的身体,像摆弄一个布娃娃一样把你抱在怀里。
这感觉很糟,你本来不受限制的意识体在被装进这个容器里的那一刻,就被认为地设置了边界。你没有走出囚牢,相反,镣铐勒得更紧。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和弗尔兰茨交易并不是唯一选择,你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弄到身体。你太急功近利了,或者说,你低估他了。
感觉怎么样?他似乎故意地,拉长声调问道。
很糟糕。你冷声道。
你听到了他愉悦的轻笑声,他的手臂从你的背后绕过,将你环得更紧,你几乎已经没办法控制身体了,你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和他同步,酥麻的感觉更甚。
是吗?他凑到你耳边,我倒是觉得很不错。
你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你可以想象他此时的得意。但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你们的同步快要完成了,他的皮肤温度正在升高,你的也是。你的视线逐渐模糊,缓慢地,实验室正在消失,边界有幽蓝的光芒翻涌起来,逐渐包裹着你所能看到的一切。
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你会惊讶地发现,你的眼睛已经从黑色变幻成了幽深的蓝色,就如同你意识体一般。你看到了一丝微弱的蓝光,它比周围的蓝色海洋要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