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原道造环视了一圈四周,确认没有窃听以后,才愤愤不平地看向少女,“铁肠先生竟然问我,平时是不是都是这样随意出入你房间的——”
“那就是会客厅而已吧,你的卧室谁也进不了。”前几天遭遇霍桑袭击之后,少女新居所的安保等级,与五大干部是一致的。
“而且他不就是知道我能随意进出、才让我带他过来的吗?”青年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正在往料理上点缀紫苏叶的少女噗地笑了出来。
“真是的。”
她嘟囔了一句,唇角微微弯起,面上渐渐浮现出甜蜜又苦恼的可爱神情。
立原道造翻了个白眼。
这个人也没救了。
“不过,昨天我还以为,你会和铁肠先生一起离开的。”
他想了想,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少女顿了顿,笑着看了他一眼。
“想不到会是你来问这个问题。”
她摇摇头,说道,“我是打算离开了,但还不是时候。”
她还需要在这里争取港|黑对侦探社的援助,作为联络人沟通双方。
而侦探社尚未洗清污名的此刻,七号机关尚且对她虎视眈眈,在这种多事之秋给大家添麻烦也不好。
“等到事件结束,再考虑怎么走的事情吧。”
想到届时将要面对的场面,甘茶叹了口气。
对方的回答原本是合适的处理方法,但不知为何,立原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一样,心中忽然感觉些微不适。
他本能地脱口而出:“其实港口黑手党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此言一出,室内的二人都有些惊讶。
立原道造睁大了眼,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可是军警,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瞥了眼处于震惊之中的青年,甘茶若有所思。
想到平日里偶尔碰见黑蜥蜴的其他成员时、他们之间的相处,她心下叹息,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港口黑手党当然也不错,可是不适合我。”
中也先生和红叶姐对她难道不够好吗?
众人信服的神情、倚赖的笑容、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难道她感受不到吗?
就连森鸥外也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在无损港|黑利益与威严的范围内,允许她与此处格格不入的任性,并不逼迫她做那些她所不愿意的事。
——就算那是怀柔的手段,但受益者确实是她。
可是,若是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她总要面对那些事的。
可能某天从她手下签发出的命令,就会导致一些人的生命消泯;不可能每个冒犯了黑手党威严的人,都恰好能够让她以借助司法审判的方式、施以黑手党能够满意的惩罚。
而身边的伙伴若是毫无顾忌地伤害他人性命,也足够令她如鲠在喉。
她不是不明白,黑暗中也存在着花与风景。
可是,早在十年以前,她心中就被点燃了一盏属于救助性命、属于无法看见他人死去的灯。
提着灯进入暗处的人,身边的光芒只会将黑暗驱散,由黑暗所凝成的花朵,他们是看不见的。
只有吹熄这盏灯,她才能够毫无芥蒂地去触摸那些与血和枪火、与港口黑手党立足于横滨黑夜的根基有关的事物,或许那时她也会和中也先生与红叶姐一样,在其中发现另一种意义,然后在侦探社与港|黑的理念之间,寻得一种平衡。
摧毁信念、再度重塑,这个过程必将带来痛苦与折磨,社长也是因此才会对铁肠先生提出嘱托。
可是加入黑手党,是她亲口承诺的事,她必须要做出选择。
而她也能够肯定,即便是那样的她,社长与乱步也能够接受,只要她愿意,她依旧会是侦探社的一员。
但是,这盏灯如今已经不仅属于她一人。
有另一个人将她的理念和选择,视作自己前行的启明星。
她垂下眼睫,感受着心中忽然泛起的、细细密密的酸涩与欣喜,不由柔和了神色。
所以她当然不能轻易地吹熄这盏灯,不能带着那样的一个人陷入混沌。
于是,她只能对这里关爱着她的大家、说一声抱歉。
立原道造按下心中难言的复杂情绪,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好了。”
少女回过神,将手中的食盒放入一旁的袋子中,整袋推到他面前,“你把这个带去给他。”
“哈?”
立原道造睁大了眼看她。
少女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应:“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好不容易有心情制作料理,当然不可能——”
大约是因为有些不好意思,她并没有说完,但含义已然十分明显。
“如果是担心被猎犬的其他人发现……”
她笑了起来,“你能把他偷渡进港|黑,带点东西进猎犬应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