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叫嚷,“搞鸡jian的杀人犯,老子今天要打死你这个搞屁眼的!”
他的拳头被郭川猛然截住,男人被掀翻在地,郭川的手循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去,双手扣紧,用力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郭川开始用手肘撞击男人的头,另一只手不断缩紧。
“杀人哩!杀人哩!”
人群终于有了散开的趋势。
“你爸死了,我今天掐死你,你好下去陪你爸。”
郭川低头凑近男人的耳朵说话。
彭靖的心脏终于彻底沉进了水里。
久违却又熟悉的辱骂通通涌进了他的耳朵里,记忆里发臭的chao水一波又一波朝他涌来,郭川因为用力而发白的双手与自己握住刀的手开始重叠。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桥上的人声和被掐脖子的男人的哀嚎声,也许桥下那条河,缓缓流过田地与渔船时也会有声音,但彭靖都听不到了,他是一个独自走在海边的聋子,不断抬高的海浪将他吞噬,把他掀翻在沙滩上,彭靖爬起来,看到海浪裹挟了无数把带血的水果刀,他放声大哭,却听不见自己的哭声,只听得到窃窃私语的人们不怀好意的指点与一个又一个难听的词汇。
沈凌志已经靠了过去,彭靖看到他试图拉开失控的郭川,而桥尾那里,有一个穿校服的身影越走越近。
但彭靖只是站在原地,站在那里,不受控制地汲取身后好奇的人们彼此交流的信息。
“那个就是…当年一中死的那个老师他崽,冒错嘞。”
“他爸给学生捅死咯,家里还住这边…每年…祭拜…”
“怎么打起来的哦?”
“不晓得,听人讲,那个搞鸡jian的来桥上给他看到哩,没一会就打起来,说要给他爸报仇嘞。”
“造孽咯。”
郭川疯狂的侧脸终于嵌进了江岱嘴里那个学生的空框。
穿校服的身影跪在郭川身边,一双只拿过笔的手用力地抠着郭川收紧的手,不停拍打,不停拉扯。
江岱的校服被弄得脏兮兮的,他带着哭腔求,眼眶里很快蓄起滚烫透明的眼泪,伸手去掰郭川卡在男人脖子上的手指。
“郭川,松开,”江岱掰不开,他泪眼模糊地胡乱在那双手上抓,“你别杀人,松开,你松开,求你了。”
沈凌志太阳xue突突地跳。
他想起三十公里外的那间监狱,十年间有老面孔不断出狱又进来,在很多次做完劳动工作后,沈凌志都能看见不久前才出狱的人被狱警领着又回答原来的那间房。
于是每一次睡前,沈凌志都会向自己保证,出去了就绝对不再进来。
不回去抱头蹲下,不回去排队洗澡,也不回去盯着那方铁网发呆。
此刻的郭川像另一个世界里即将再次犯罪的他,沈凌志站起来,用力揍了郭川一拳。
也许能把这个人打醒一点。
郭川终于松开了男人的脖子,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转头去看浑身发抖的江岱。
男人躺在地上,他没了力气再和杀父仇人战斗,只是睁着眼睛大口喘气,眼泪流进他的耳朵,眼睛却死死地看着天。
“你别怕。”
江岱想张开手,试了好几次,也只是虚虚地搂着郭川的头,把他抱进自己怀里。
他也很害怕,怕这么多双眼睛,怕陌生人张开又合上的嘴唇。
“玫瑰,”郭川哽咽着,再也没了以前漫不经心的样子,“是给你的,你送我打火机,我也想送你…”
沈凌志站起身来,有些不可置信。
他和江岱同时看向了地上那朵狼狈的玫瑰。
像是撞破了一个隐秘的愿望,沈凌志决定不再留在这里,他环顾四周想找到彭靖,却看到四面八方的人们脸上复杂的表情。
沈凌志不擅长做表情分析,但那些嫌恶和憎恨几乎没有经过任何包装,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人脸上。
他找不到彭靖,沈凌志慌起来。
在彭靖原来站立的地方,有一只抬起来向外跑的脚,沈凌志看到有一片玫瑰花瓣粘在了彭靖的鞋底上。
小年·四十四
小年
绕过一排杂七杂八的商铺,沈凌志熟练地拐进一条巷子里,抬头看新挂上的蓝白色铭牌,茶益巷。
上次来找郭川时,这巷子还没名字。
他照着记忆停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前,这种居民楼在小城里随处可见。
大概是建造年代久远,那些鹅黄色的长方形块砖此刻糊上了不少灰土,一片一片的,跟地上野猫身上杂乱的花色似的。
沈凌志总觉得在这种老房子刚建好时,大抵也是光亮干净的,但时间这条污河慢慢腐蚀了原本那些漂亮小巧的块砖,像乌鸦张开翅膀,把房子的光亮遮了个完全。
县城真正的有钱的人,早在桥下那条河边买了商品房,屋顶是朱红色的,瓦片整齐,每扇窗户前都有一个阳台,他和彭靖曾在河的对岸望过,白色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