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镰刀,把沈凌志心里装着生气的气球戳破了。
夜晚原来是这样安静的,沈凌志想,安静得他能够听到彭靖的呼吸声,缓慢,小心,还有他穿着的那件简单的上衣,随着呼吸起伏,擦过被角,窸窣声音全都落进了沈凌志的耳朵里,楼下有人走过,鞋子踢了一颗小石头,小石头滚了几圈,停下了。
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凌志突然也难过起来,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做噩梦了?”
彭靖点点头,脸还是没抬起来。
“抱我睡觉,好不好?”
他的声音闷闷的,沈凌志掀开了点被子,张开怀抱。
晚上不适合生气,适合拥抱。
彭靖在他怀里找了舒服位置,蜷缩起来,手环住沈凌志的腰,他们都不说话,只是望着天花板。
“我梦见姑妈了,”彭靖开口说,“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沈凌志嗯了声,把被子扯上点,大手拍着彭靖的背,掌心顺着彭靖的肩头。
“睡吧。”
玫瑰·四十二
玫瑰
沈凌志把毛巾丢进桶里,溅起的水花在桶壁上撞得稀碎。
屋里热得慌,他就穿了件短袖,今天是年假第一天,之前说好给房子搞大扫除,沈凌志哼了声,大扫除是在搞,只是一觉醒来,他和彭靖又开始不约而同地生气了。
早上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彭靖一溜烟推开他,自己下床洗漱,沈凌志枕着手臂在床上闷了半天,又想到昨天被他丢了个干净的橘子,此刻他恨不得把那些个橘子都捡来,一个个踩得稀巴烂。
橘子,橘子,下次再也不买橘子了。
客厅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沈凌志穿好衣服往外走,见彭靖把扫把拖把都找了出来,还拿了好几块废弃的毛巾,彭靖趿着棉拖鞋,理直气壮地问沈凌志:“你拖地还是扫地?”
沈凌志冷着脸应:“你扫吧,我等会拖。”
彭靖在前边扫一块,沈凌志就跟着上去拖一块地,好几次拖把头挤着彭靖的脚跟,彭靖被弄得烦躁,他想拿扫把狠狠揍一顿沈凌志,拖地就拖地,老用拖把挤他干嘛?
没良心,以前还心疼他,连提水都不让他提,现在好了,吵个小架花钱买的橘子扔了一干二净,还用拖把挤他后脚跟,彭靖飞快把最后一片灰尘扫干净,没好气地把扫把丢开,朝沈凌志翻了个白眼,扯了毛巾去擦卧室里的窗台了。
彭靖朝他翻白眼,沈凌志想到刚在客厅里的那个白眼,胸口一阵气血上涌,大手狠狠一抓,把那块在污水里沉浮的抹布抓在手里,指节毫不留情地弯曲,粗糙布料缩了一半进手心里,沈凌志单手把那块抹布挤干,一手抬起来用手臂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大概是还生着气,沈凌志热得脑子里有点炸,手臂上鼓鼓囊囊的肌rou上布了层细汗,隐在起起伏伏的线条里,他把拧干的抹布甩在窗台上,把仅剩的一件短袖也脱干净,皱着眉擦窗台上的污迹。
彭靖进厕所倒水时就被面前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吓了一跳,他瞟了一眼,嘀嘀咕咕:“大冬天的一件也不穿,感冒发烧也活该。”
沈凌志停了一瞬间,出声气彭靖:“穿不穿的关你什么事?”
他最恨沈凌志这副样子,彭靖把手里的抹布往地上狠狠一扔,咬牙切齿地叫:“沈凌志!”
蜷缩成一团的抹布像条渴水的鱼,躺在瓷砖上安静下来,但很快的,另一条抹布也躺下来陪它了。
沈凌志听出来彭靖语气里浓浓的火药味,他就不明白了,昨天今天,彭靖抽的哪门子疯老朝他发火,肚子里那口气往上烧,烧得沈凌志喉咙发干,手里的抹布被他砸在地板上,沈凌志转身对着彭靖,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往外蹦:“你有什么毛病!早上起来吃火药了,哪有你这样,下床不认人,昨晚谁让我抱着睡的?莫名其妙!”
他说完还感觉委屈,烦躁地皱着眉,挤着彭靖出去时不小心蹭动花洒的开关,头顶水一个劲地往下喷,把沈凌志淋了个透,他楞了好几秒,伸手想去关花洒,手腕却猛然被人拽住。
彭靖把沈凌志抵在墙上,踮起脚去咬他的脖子。
怒火全烧起来,连带着不断下浇的热水,把水烧得沸腾,狭小的空间里腾起一大片水雾,雾蒙蒙的,沈凌志睁不开眼,彭靖的嘴唇比那些烦人的水更热更烫,舌尖粗暴地舔舐过他的喉结,他甚至还用牙齿示威地咬,这种挑衅给沈凌志的怒气打开了一个更宽的出口。
沈凌志伸出手臂用力地揽住彭靖的腰,小臂肌rou尽数勃发,箍着彭靖的腰往上提,然后他低下头暴躁地咬住了彭靖的嘴唇。
他们像在撕咬,彭靖的手掐在沈凌志的后颈,把他推向自己,而自己后脑勺上的那只手显然更有力量,压着他不让走,两个人的牙齿偶然撞在一起,让彭靖腰眼发麻。
水不断打在沈凌志紧皱的眉毛上,以眉毛为蹦床弹跳进彭靖的睫毛里,他们的鼻梁是引管,狂躁不安的水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