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我的酒rou朋友冯朗身上沾到的,但我没有撒谎,我哥的目光让我撒不了谎。
我回答说:“喝了一点。”
我哥看着我,从前的影子又在他身上浮现出来:“什么时候学的?”
我心里想,第一口酒是你喂给我的,嘴巴违心地说着:“很早,不记得什么时候了。”
“以后不要随便喝酒,”说着顿了一下,我猜他想到了冯朗醉醺醺的样子,眉间又微微蹙起来,于是后半句更严苛,“最好别喝。”
我发现自己仍然习惯于听他的话,在思考以前,我已经顺从地点了点头。
吕新尧的眼神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我看见他的手抬起来,一种奇特的感应让我向他靠近了。——那时我哥是想抚摸我的,我能感应到,可他最终只是在我的头发上浅尝辄止地碰了碰。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动作让我心里一直潜伏的不安跳了出来,我着急地问:“哥,你要走了吗?”
吕新尧听不见我的渴想,但一定看得见我的不安,他不回答,只问我有没有吃晚饭。
我愣了一下,对他摇头。
吕新尧接着问我想吃什么,这时我才松懈下来,有些兴奋:他不走。
我飞快地想了一遍星河附近有哪些卖小吃的店铺,然后把最近的一家报给我哥。
在吕新尧离开星河、去给我买晚餐的这段时间,我收到了冯朗如约而至的短信。这条短信让我联想到冯朗最后在车里的笑容,还有他初次向我吐露秘密时神秘的表情。
那时我问他,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也是靠直觉吗?
当然不是。他摇头,用手指了指:“因为我对男的有反应啊。”
——我能够想象出冯朗亲自站在我面前,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对我说:“你哥哥也是……”最后三个字融化在他含糊的笑容里。
吕新尧回来的时候外面下了雨,风比雨大,吹shi了他的衣服。我拿毛巾给我哥,他要接,但我中途变卦。衣服已经淋shi了,那么凉,毛巾是不管用的。
他又不是我的客人,是我哥,不能用对待客人的服务。我怕我哥着凉,望着他,说:“哥,我把衣服拿去烘干,这里有浴衣,你先穿那个好不好?”
真怕他会拒绝,上下嘴唇不由自主地紧抿住了,眼睛直望着我哥。也许吕新尧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笑一下,答应了。
星河的淋浴间不论男女都有帘子,但这里的男客向来让它敞开着,我看见我哥的手指自上而下,将扣子一颗颗解开了。
很平常的举动,我见过许多不同的人重复这套动作,我以为我已经熟视无睹,但此刻我滞留在我哥面前,眼睛随着扣子一颗颗地往下,一眨不眨地。
衣服松开了、脱下了,心却是紧紧的,手也紧紧地攥,指甲把掌rou攥出红月亮。忽然我又一次想起冯朗喷着酒气的话:
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要爱情,身体反应就够了。
吕新尧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因此眼神里并不流露厌恶,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我,对我说:“我有的你都有,有什么好看的?”然后拉上帘子,不露声色截断我的视线。
也许是因为年纪增长,我哥说话的语调不再像从前那样漫不经心,不经意就流露出一点玩味和撩拨来。他的情绪是自持而内敛的,每个字都不黏连,好像有意要疏离。
后来我哥才告诉我,他拉帘子的时候思考了一个问题,他想他的弟弟是不是热衷于偷看客人洗澡。他问,别的客人来,你也这样盯着看吗?我就对他说:“他们都不拉帘子。”
淋浴房除了淋浴间,还有一间汗蒸房,外面摆放一张按摩床,我坐在上面等我哥。天花板上的小音响循环地播放同一首歌,水声在播到第三遍的时候停了,我连忙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浴衣给他。
在星河待了两年,这些事我做得很娴熟,可对象是我哥就容易出错,我差点在淋浴间外滑倒。
我不清楚是怎么开始的,反正吕新尧阻止了错误发生,我感觉到身体跟他手掌相贴时迅速产生的温度,雾热的水汽很快将我洇shi了。
突然的惊吓引发一阵悸动,心悸了,胆子也大了,我禁不住叫了一声哥,趁着脑袋空空,赖着他不肯走。
“哥……”千回百转,绕不开这样缠绵的一个字。
淋浴间的帘子半遮半掩地落下来,我抬起脸,和我哥彼此对视着。我看见他乌黑透彻的眼珠滞了一瞬,随即十分轻微地动了动。我的眼皮也跟着跳了一下,满含期待,却又什么也不敢想。就像许愿,很虔诚很小心翼翼地,怕稍微一泄露风声,就不灵验了。
冯朗说他的直觉很准,他说我哥也是同性恋。如果是真的……我连呼吸都在颤抖,试探地踮起脚,去寻找我哥的嘴唇。
地上两道若即若离的影子,要更近一点、绞紧了,难舍难分才好。
然而在即将碰上之前,两条影子却不合时宜地拉开了距离,这一段距离横在中间,我惶然无措地发现自己怎么也跨不过去,非要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