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ky》的旋律。
蒋放春在床上翻了翻身,他被唤醒了,迷蒙地坐起来。
四下望望,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这儿空寂得令他感到陌生。
怎么会?他怎么会睡到这个点。
蒋放春拨弄着头发,却在某一刹,忽而愣住。
世界像一个收音机,音量旋钮不断转向加号。
他听见了,他清晰地听见广播里播放的那首《Lucky》,歌声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旋律轻快,音色纯净,飘飘荡荡,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像他儿时听过的话语、雷电或海浪,一切清晰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这是一个他几乎已经遗忘掉的世界。
闹钟准点响起,他的生物钟也很准时。
秋天的暖**的午后,蒋放春感觉到枕巾被眼泪濡shi。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咚咚地带动着他的胸膛。
他梦到了真实,那些远去的真实被融进了他如今的生活里。
他从这样的一个梦里惊醒了。他的思绪仿佛也颠倒错乱了。
那一刻,他没了冷静,没了自持,他手忙脚乱地从上铺爬下梯子,跳到地面。
他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蔚知。
他好怕蔚知也是梦。
还好不是。
|
112 永久着陆于这片土地
透过楼道的窗户,蔚知看到了凉亭旁站着的蒋放春。
学校的银杏好像在一夜之间染了金黄。他笔直地站在那里。银杏叶飘摇坠落,枝杈孤零。
蔚知扶着栏杆,从喧闹的人群中快步穿行。他的心满满当当的,笑意爬上眼角眉梢。
草坪旁有几个学生,架着画板正在写生。
夕阳下,世界正摇曳着一片暖色。蔚知从教学楼出来,一路小跑,他莫名地兴奋,那兴奋裹了蜂蜜一样的甜,他扑进蒋放春怀里,晕晕乎乎的。
他抱着蒋放春,抬起头,看见天边赤红的云霞,心像是放远的风筝。
蔚知笑着,欣喜地凑在蒋放春的耳畔说:“放放,这周末你有安排吗?我们一起回县城吧。我的自行车就停在宿舍楼下,你可以载我吗?”
**提前约定,他们在十月的最后一个周五踏上了回县城的路。
安全起见,自行车骑得并不快。蔚知替蒋放春观察着四周,实时向他播报情况。
太阳下沉,藏到高楼的背后。
在蔚知的指挥下,他们一点点靠近城市边缘。来往的汽车越来越少,小自行车的速度便越来越快。
蔚知在猎猎风声中提高了说话的音量,他喊“放放”,嗓音又亮又干净。
蒋放春隐隐约约听到了蔚知吹响口哨,他望着这条长长的路,心中一片安宁。
一想到蔚知会陪伴他长大,变老,他就想感谢生命。
疾病和**不止教人畏惧,也教人珍惜。
与其担忧遥远的明天,不如先悉心收藏好满载美好的今天。
他把着车头,忽然侧了侧脸,问:“你有说过爱我吗?”
蔚知以为自己听岔了,他把下巴搁在蒋放春的肩头,有点傻,“啊?”
蒋放春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
蔚知清了清嗓子,害臊起来,他说:“有、有吧,有的吧!”
“是吗?”蒋放春在蔚知看不到的角度扬起唇角,他说,“我都不太记得了。能不能再说给我听听?”
蔚知揪着他的衣角,抬起一只手,蹭蹭泛红的鼻尖。
“这么突然……哪儿说得出来呀。”
他们穿过县城的小巷,在丁字路口一拐弯就骑进了村子里。
蒋放春说:“这句话我练习得很好,随时都可以说给你听。”
蔚知紧张得咬住食指指节,他抱住了蒋放春的腰,砰砰的心跳隔着胸膛贴在了蒋放春的后背。
他有种被挑衅的感觉,可这挑衅让他心动。
他说:“那你说呀,我耳朵都竖好了!”
车停在路边,田地里的野花随风摇摆。
周遭无人,蒋放春转过头,飞快地在蔚知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蒋放春垂下眼,笑着,“你喜欢听吗?我每天都想让你知道。”
蔚知摸着被亲过的皮肤,凉风里,他的脸却发烫。
这下他成了那个没话的人了。蔚知慌张地点点头,蒋放春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拨弄起他额前的发。
蔚知缓缓舒了口气,他握住蒋放春的手腕,让他的手抵住自己的胸膛。
天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咚咚,咚咚。他不信蒋放春感觉不到。
“在这里呢。”蔚知觉得自己明白蒋放春所有的想法,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他说,“即便有一天,什么都听不到也没关系。”
“放放,我爱你。哪怕世界一片安静,我会想办法让你知道的,你一定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