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花,身边漂亮蝴蝶都寻味而来,挤破了头。白鹿显然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在秦冕的认知里面,没有人可以违心地拒绝好运的倾斜。
可白鹿还是走了,连同他曾来过的痕迹都被抹掉得干干净净。往日最遭嫌弃的臭烘烘的狗味,随着冬天来临,气温骤降而逐日清淡。
秦冕翻遍了整个公寓,除了一个插在电脑上忘记拔走的U盘,仿佛这个家里根本没有白鹿生活的痕迹,连拖鞋和睡衣都被他提前处理。U盘的容量不大,正好装满一份笼统的台湾社工工作简介和两百多张白鹿当年网拍的相片。
某天应酬结束,秦冕深夜回家,先后拒绝司机跟秘书提出的照顾请求。他把自己反锁屋里,借着凛冽销骨的酒意,叫了一声不可能再有人听见的‘鸣鸣’。
“鸣鸣。”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确信,白鹿是真的走了。那人不跟他好了,他被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给甩了。
秦冕仰头靠在沙发上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痛彻地笑出声来。
这个男人多骄傲啊,虽然从头到脚都不痛快,但也不至于发泄到撒泼耍混。他不再频繁地拒绝各种邀请,正经的,不正经的,上档次的,没档次的,只要抽得出时间,统统都去。他得证明没有白鹿,他照样是他自己。酒吧,餐会,夜店,哪里都行。但凡见到有姿色有身材,看得顺眼又下得去嘴的,当晚就可以把人带走,在附近开个酒店跟人上床。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无法做到最后,只要身下人一个动作不好,一声叫床不甜,他立马穿回衣服,指着门口让人拿钱滚蛋。
午夜梦回,躺在凌乱而空旷的酒店床上,秦冕时不时还会错觉白鹿仍然在他身边,仿佛那人从没有走远。毕竟此时离开绝对不是聪明人的做法,而白鹿多聪明啊,他凭什么在这样简单的问题上选错答案?
翅膀未硬,羽毛不满,他一无所有,他根本飞不起来。
秦冕找遍了学校,甚至找去骆河的别墅都没捞到确切的线索。两个月来,他甚至不清楚白鹿究竟会去哪里,能去哪里。可又不敢细查,像是潜意识里已经知道那人不会回头。秦冕太了解他了,如果白鹿决定离开,一定不会呆在离他太近的地方。
地皮的项目已经过去大半年之久,如今公司里仍然有人揪着话头不放。他们暗地里质疑秦冕的工作能力,明面上又不停质问他如何弥补损失。整个项目做得如履薄冰,但凡出一点问题,就有人拿他先前的‘失误’来说事。
很少与人争执的优雅男人在短短几天之内,在公司多次跟人吵到面红耳赤。他骂他们是一群只晓得吃年利的废物,只晓得叫嚣的猪。骂完还高高地撸起袖子,险些要跟人动手。
第无数次摔了会议室的大门,骂哭数不清个新进员工,秦冕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不顾上头反对,扔下手头的项目,当天就休了年假。
他终于有大把的时间,心无旁骛地消化白鹿给他的‘惊喜’。
叫人打给高扬的生活费在第二天又回到自己手里,顺带还被告知对方的银行卡已经注销。秦冕一言不发沉默半晌,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让何亦去查,查白鹿之前的银行流水,查究竟是哪个大款给了他的猫咪彻底离开的底气。
意料之外,在何亦拿回结果之前,方书词就先一步忐忑着跟他坦白。认错的男孩胀红了原本秀气的脸,他说他的确给了白鹿一笔钱,可他没想到秦冕会这样生气。
他知道两人的关系长期处于破裂和即将破裂之间,他想为老师做点事情,他想替心软的秦冕赶走他身边那些看不来脸色的苍蝇。
秦冕面无表情听完,倒也没有大发雷霆,兴许是这段时间发够了火,他的嗓子时刻都在疼痛。男人疲惫地搓了把脸,再抬头时已经指着门口的方向,猩红的眼睛和微颤的手指,连说话的口气都与那晚学校里对白鹿的无异,“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男孩被吓坏,眼泪当场流下来。
“你走吧,我喝了酒都不会碰你,清醒着就更不可能。”他说的是早些时候的事情。那天晚上他接漏了白鹿的电话,但也没跟方书词发生关系。当他意识到躺在床上的不是白鹿,不是那一双让人轻易投降的美丽眼睛,所有的不安分和蠢蠢欲动,在一瞬间里全部熄火。
方书词不甘心地哭着跑了,秦冕上着火地发泄够了。他后知后觉却突然醒悟,是不是学校那天晚上,那一个违心的‘滚’字,才给了白鹿彻底离开的勇气。
他可能永远没有机会晓得,白鹿与当年的维克多,到底哪一个离开得更轻松或者更艰难。但此时此地,秦冕终于听懂对方当时话里的隐意。
“‘从没得到过’和‘得到却失去了’,才是最遥远的距离。”
他完整地得到过他,而如今却彻底失去。此后他眼里的蝴蝶或许再不会斑斓绮丽,所有的翅膀与喙管都一个模样,看谁都是同一个人的影子。
这几天里,令秦冕心塞的事情远不止此,他在自己书房的某本书里找到另一处白鹿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