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养在花瓶里,其实都活不了太久。”
“嗯,”成子言颔首,目光垂在他侧脸上,语气自然地问他,“你喜欢什么花?正好周末,可以去花鸟市场看看。”
“我也不知道。”柯迟听到他的问话,抬脸看向成子言,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茫然——他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就连谋生都是问题,又哪里会有闲情逸致去养花养草,更别提了解有哪些观赏性花卉和植物。
成子言哑然一瞬,顿时想起他之前去醉色时和谭忧的一番谈话,心尖又漫上丝丝缕缕的一点疼意。
“那下午一起去看看吧。”成子言轻声将话题带过了,手指轻轻圈在柯迟腕间,稍稍用力牵他一起往厨房走,去盛他做的两人份的早餐。
趁着阳光好,客厅里的纱帘都拉开了,淡金色的光如水般淌进房间里,在水晶吊灯上映出粼粼的光。
阿拉现在愈发黏柯迟,但凡有柯迟在,必定连正眼都不给成子言一个,趴在柯迟面前距离他一米的位置,用鼻尖顶泡沫球抛给柯迟、又让他抛回来自己用嘴咬住。
成子言看着他和阿拉互动,时不时在阿拉兴奋地叼走柯迟奖励给它的牛rou干、用舌头舔他手心后将shi纸巾递给柯迟,让他擦手,两人偶尔交谈几句,漫无目的,无须斟酌遣词用句、也无须担忧出口的话语会引起对方的不虞或者会冷却双方之间好不容易才软和至此的相处氛围。
“你想回去看看吕院长吗?”
成子言自认为自己的语气已经算得上轻松自然,但柯迟还是冷不丁的心下一颤,悄悄绷直了后脊,目光垂在用鼻尖把泡沫球抛给自己的阿拉身上。
他没有立即回答,唇角的笑意也犹在,但成子言看着他蓦然黯淡下的眸光就深知自己问错时候了。
——他还是太心急了,不应该,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主动在柯迟面前提起院长,哪怕他知道柯迟并不是像他数月前在醉色初次遇见柯迟没多久时、口中所说的那样不在意院长。正相反的是,柯迟几乎耗尽自己所有回报给了吕尘,以至于恨不能以命换命的地步。
成子言知道吕尘对柯迟的重要性,但不愿意柯迟这样将所有的责任与重负都扛在他自己的身上,哪怕柯迟只是偶然向他透露只言片语,他都能顺水推舟地和他一起商议对策、陪他一起去解决疑难,牵着他慢慢从困扰了这么多年的地方走出来。
但是没有。
尽管柯迟现在已经没有试图要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再回到一开始泾渭分明的状态,他也依然不愿意试着多袒露一点心防,更不愿意多依靠他一点。
“等以后……有机会的吧。”柯迟应答的声音不轻不重,甚至没有透露丝毫情绪,给阿拉喂饼干的动作也没有半分停滞。
“阿迟。”成子言心中一紧,略微倾身往柯迟的方向移了移,忍不住出声唤他。
“嗯?”柯迟应声转过头看向他。
成子言眉间微蹙,他盯着柯迟的眼睛,语气有些过分慎重地一字一顿道:“无论是什么,你都可以同我说。我之前和你说过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你在我这里有不必字斟句酌、有可以肆意任性的特权。”
柯迟愣了愣,下意识揣测成子言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因为成子言的话而心乱不已,出乎本能地想要逃避,原本平稳清浅的呼吸节奏也乱了。
“我前两天问了福利院的负责人,她说院长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不过最近好些了。”成子言的目光紧锁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只字不提他其实去过一趟医院、也知道院长的真实情况的事,“我想找个时间去看看她,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柯迟听着他徐缓的话,将信将疑地把悬起的一颗心又放了回去,心想成子言或许没有查到什么东西,方才冷不丁的问话也只是偶然。
但如今的他即使离开了醉色也仍然没走回正轨,他连独立的能力都尚且不足够,此时也不过是借着成子言的善意苟且生活着,更达不到当初院长对他的期望,他不愿意院长为他难过,也自觉没有这样的颜面能回去再见一次院长。
成子言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但能明显看得出他的无声抗拒,因而轻声自然道:“不过接近年关,公司的事挺多的,可能没办法抽时间亲自过去看看,等忙过了,我再问你。”
“好。”柯迟勉强扬起唇角笑了笑。
成子言悄悄松了口气,只觉得某种隐忧在这段时间的松懈轻快相处中又慢慢浮了出来,柯迟不肯向他袒露更多,他也不能再和之前一样去逼他。当务之急,他得先把最阻拦柯迟能卸下重任、走往未来的障碍先清除掉。
两人下午去了一趟花鸟市场,成子言再也没提过回福利院相关的事,两个人一边看各类培育的景观植物,一边时不时交谈几句问对方的意见,仿佛上午的那片刻凝滞的气氛又在此刻被不约而同地抛开了,他们又默契地悄悄找回原来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关系定位,不敢多僭越一步。
冬季正是蜡梅盛放的季节,还未靠近便已闻其幽香馥郁,枝头还沾着一点雪,像是刚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