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水打在裴时安的身上,水珠一滴滴从额头上滚落,竟分不清他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裴时安咬紧牙关,骨骼在地上磕的生疼。曾经在彭城一战被萧煜弦刺伤的手臂每到下雨天便会隐隐作痛。“你给我睁开眼,抬头看看,今天是叶舟的祭日,是你和南宫辰放弃他让他尸骨无存客死他乡的日子!”萧煜弦扯住裴时安的头发,让他抬头看着被乌云笼罩的夜空。
“你可曾后悔。”萧煜弦手指有些颤抖,目光停顿在了裴时安的手臂上,而后又快速移开目光:“你对南宫辰忠心耿耿,叶舟通敌有错,你放弃他让他命丧黄泉的那一刻可有想过你们之间的情分!”
“我何错之有。”裴时安艰难的站起来,修长的身躯在月光的照射下印在宫墙。雨水淅淅淋淋的打在二人身上,裴时安那双桃花眼没有爱慕,没有恨意,没有情欲,只有冷冰冰的凉薄。
“萧煜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我。”裴时安衣袖上流淌着鲜血,这是刚刚被萧煜弦摔在地上时手臂上的伤口被尖锐的石头再次刻出了血,但他此刻却像感受不到任何痛意似的,毫不畏惧的回望萧煜弦:“当年若非你母亲求我,我根本不会把你带进将军府,叶舟的生辰八字,吃食喜好,你可知道?”
“你…”萧煜弦看着裴时安那副淡淡的表情,是啊,关于叶舟,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叶舟会做桃酥,却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甚至从未见叶舟给他自己过生辰。开始他会问叶舟喜欢吃什么,生辰何时。但叶舟从来都是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关于叶舟,他连人家的生辰喜好都不清楚。
萧煜弦看见裴时安的脖子,手臂,都是被自己弄出来的红痕。他喉咙又些发涩,自己这是为何,裴时安却只是冰冷的看了他一眼就走了,路过萧煜弦时看见他恍惚的表情竟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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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刚兴,辽梁都属于中原地区,如今全部合并。不少国家要派使臣前来参加梁国的朝宴。
其中九洲北部的夏国,西部的鞣燕国因离梁国甚近,派来的使臣便比其他国的先到达芙蓉城的行宫。
“主上,夏国太子和三公主昨日已进了芙蓉城,舟车劳顿按照规矩应…”太监总管向萧煜弦禀报他国前来的使臣。
萧煜弦放下手中的折子揉了揉眉心:“行了,这就不必告诉我了。”说罢又停顿了一下:“裴时安怎么样了。”
那次裴时安离开后他们便有好几日没见过了,不是萧煜弦忙着处理政务就是裴时安不让他进寝殿。最后萧煜弦气的直接走了,如今想起来裴时安就顺便问了。
“裴将…裴公子前些日子手伤着了,淋了雨生了病,陛下恕罪。”太监急忙道,萧煜弦的近臣谁不知道“将军”二字是禁忌,不可提。
萧煜弦却只是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
太监们急忙退了下去,萧煜走在宫内的长廊上,身后只跟着一位近侍。不远处的凉亭上有位身穿黑衣红边,腰带镶金叶,秀发乌黑的女子在跳舞。
金发冠和玉珍钗在她的发髻上随着起舞而发出好听的响声。
女子身上的衣着虽然华贵,但却不像梁国贵女穿的。女子的袖摆上镶着银叶,起舞时目光轻瞥向萧煜弦。一双凤眸含着无限柔情,萧煜弦觉得女子有些眼熟便朝凉亭走去。
女子凤眸含水,眉眼柔和,笑起来宛如人间明珠。让萧煜城怔住的不是她绝美的容颜。
而是那张和叶舟有八分像的脸。
“那是何人。”萧煜弦看了眼近侍,近侍道:“那是夏国派来参加朝宴的三公主。”
随着夏国公主一舞完毕,坐在凉亭中喝着茶的竟是裴时安。夏国公主轻笑,细密的汗珠打shi了额头,显得娇媚万分,对裴时安害羞说道:“公子觉得我跳的如何。”
“公主跳的自然是好。”
“裴时安!”众人被萧煜弦一呵吓到,“不是说你身体抱恙吗?现在你在干什么?”
明明裴时安病了却还不老实!萧煜弦看刚刚那劳什子夏国公主眼睛都快黏裴时安身上了!这么想着,他看夏国公主的眼神也说不上客气。
夏国公主对上萧煜弦对自己反感十足的眼神也不恼,只是轻轻福身,象征性的画唤道“梁君。”
“这行宫华贵,芙蓉城靠南四季迎春,我舟车劳顿休息片刻,闲来无聊便想四处走走,不成想看见这位公子。便借着美景美人作舞罢了,并无别的意思。”
那张和叶舟八分像的脸说起话来都是跟叶舟一样温和,让人难从她脸上找到方才对裴时安跳舞时的娇媚之色。
萧煜弦却越听越不对味,她方才说美景美人,美景是行宫,美人岂不是裴时安?岂有此理。
“公主。”一位夏国宫人服侍的婢子跑来,冲萧煜弦等人一礼,对夏国公主道:“太子在行宫偏殿等您多时了,让您别乱跑…”
“行了,我知道了。”夏国公主撇了撇嘴,对萧煜弦笑道:“梁君恕罪,实在是王兄催得紧,下回我再来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