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竟已是连语调、语速都没变的重复了三遍。
白子奇狠狠地拧了拧眉,一双金色竖瞳显得有些幽深,他的眼神骤然变冷,妖气外放,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战势。
白子奇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就连他这妖皇之位,也是他年少轻狂时大杀四方所杀出来的,而现如今他却对一个人,一个仙道之人一忍再忍。白子奇不出手的原因固然有南冥的成分在,然更重要原因却是因为这个人是沈孤鸿——仙道第一人的沈孤鸿。别人或许还不知道沈孤鸿的实力到底有多么的恐怖,可白子奇却是知道的,沈孤鸿实力之强悍,如果真动起手来,堂堂妖皇白子奇或许都只有那么不到三成的胜率。
在长时间的目光对峙下,白子奇终于妥协般的道:“本皇就算是知道南冥在哪又如何,仙尊莫非还要天涯海角的把人找到不成,找到后又如何,不过也是相对无言罢了。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你俩再次和好如初,然后呢?你是否又是不带走一片尘埃的去闭关修炼。”
白子奇冷笑了一声:“好一个醉心修炼追求大道的仙道第一人,可南冥呢?在仙尊看来他这个道侣又算是什么呢?你可知他的喜勿厌恶为何?又是否知晓他的喜怒哀乐因何而起?不要说他喜怒无常不形于色,这都不过是借口,你若真的在意他,至少这些你都应知道。”
又有多少人知道九州魔尊近千年来那为数不多离开无渊魔宫的次数,竟是有一大半的次数都是朝着浩然宗而去,去和他向来最是看不顺眼的正道伪君子们打交道,究其原因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再第一时间知晓这人是否出关。南冥为了这一场感情,已经付出了太多了,也忍了太久了。
“沈孤鸿你其实根本就不懂他。”白子奇沉下自己略有些愤怒的心神,冷讽道。
如此之言,可谓是诛心。
沈孤鸿静若潭水的眼中终于是因为某个人而荡起了阵阵涟漪,他的手端起茶杯,修长的手指微微摩挲着莹白如玉的杯壁,垂眸看向那因为手指轻微震动而荡起丝丝涟漪的茶水。
他真的不懂南冥吗?
沈孤鸿的语气还是那般古井无波,声音也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本尊不懂他,莫非妖皇就懂他了。”
白子奇不禁笑出了声,这就是南冥喜欢了千年的人,如此的寡淡无情,冷漠孤远,南冥就是为了这般的人等待了千年,忍了千年,还真是不值。
“本皇不懂他,那又如何?本皇只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却不是他的道侣。”
白子奇却还觉得不过瘾般,继续道:“仙尊你可否知道,当年那个爱你炽热如火不管不顾的人已经不在了,本皇倒是从没想过他那样骄傲不羁的人,居然也会愿意为了另外一个人而忍那么久。”今日这样的话本不该是由白子奇说出来,他也没有任何立场说出这种话,可他最后还是说了,他是真的为南冥所不值,这样一个冷漠绝情之人真的是喜欢南冥吗?这般不管不问的喜欢,还真是,让人火大。
仙道第一人,他可以是正道的典范,可以是世人敬仰的对象,但却不能是一个好的道侣。
话不投机半句多,白子奇已打算要是沈孤鸿还是说些那般不冷不热的欠揍话,他就直接动手,管他到底修为有多高深,他白子奇怕过谁。
修真界人人都说仙道第一人与九州魔尊喜结良缘是旷世奇恋,唯独白子奇却认为那些传言全都是狗屁,分明是他兄弟审美眼光有问题,才会变成这样。
白子奇目光微有些幽远,似是叹息般的喃喃道:“他分明最是睚眦必报之人。”
他本就是最睚眦必报之人。
沈孤鸿周身渐渐萦绕起一股冷厉和沉稳的气息,不同于妖皇放出气势时的肃杀,他周身的气场哪怕在心情明显不佳时,也显得格外的内敛。
一句缓缓的“知道了”就这般飘然而至。
而那个谪仙一般的人物已是招呼也不打一声地离开了。
沈孤鸿看似亦如同往常一般云淡风轻,清寒高渺,威严不可侵犯。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竟是因为无关之人的一番话而乱了,甚至于还隐隐犯痛。
他真的不懂他吗?
也许,是的。
若在千年前问他是否懂南冥,他或许还能问心无愧的回一句懂,而如今经过千年岁月,他反倒是犹豫了,这一千年来他的确陪伴南冥的时间太少。
冥界冥河边。
南冥嘴角噙着玩味而又优雅的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或许也没什么事能让他记挂于心,他的身边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清秀的小道士。
哪怕这小道士看起来再怎么可口,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们也不敢向前半步,这红衣青年周身散发的强势气场,又让他们哪敢不要命的上前冒犯。
江正阳简直都要因为那层出不穷奇形怪状的鬼怪而面色惨白了好不,那飘飘渺渺,像透明又不透明的东西又是什么?!那些血河里的骷髅头为什么直直的盯着他不放?!前辈为什么还要走那么快,慢一点不行吗?可才被嫌弃聒噪的他不敢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