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门的驻地在林木掩映的曲径通幽之处,四周落针可闻,云修越随沈行风登门拜访时,只听见一阵渺远的笛声。
素衣的弟子将他们引到元镜门前就离去了,透过两扇开启的雕花门,可见堂中端坐的蒙眼男子和伴在他身侧的秀美女修。
那是妙音门掌门最小的师妹云容,此时她正低下身,眉目温顺地同元镜说着话,“师兄,让我来好不好,正是问诊的要紧时刻,若是换了别人我放心不下。”
她无名指上与元镜牵系的红绳无端颤动,低头咬唇的模样有些凄婉。元镜白绫覆眼,面容遮去大半,剩下挺直的鼻梁与不动的唇,比之泥塑木雕有过之无不及。
云修越进了门才发现,一旁还站着一个男弟子。云容说完并未得到应答,无名指上系的线松开,缠到了男弟子手上。
她面色一白,盯着红绳徒然张了张口退了出去。
这是妙音门的惯例,元镜为修习无情道眼不能视,口不能言,日常以同心锁与外界交流。代言人由门下弟子轮值。
系了红绳的男弟子立刻上前见礼,“医仙大人、沈宗主,我叫申俞,今日起由我为掌门传话。”
云修越点了点头,省去了客套的步骤,直接上前为元镜诊治。他望闻问切了一番,并未发现伤患。修仙之人少有rou体损伤,说不定病不在表而在里,云修越两指搭在他脉搏上注入了自己的灵力。
木系灵力将丹田内府一一检视,元镜的经脉稳定,内府澄明,丝毫不像是被噩梦所扰的样子。只是身上似乎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云修越仔细顺着那点异样盘旋了一遍,收回手诧异道:“目前来看,元掌门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我检视时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申俞拱手,“请医仙大人明示,是何物?”
云修越的灵力在他体内游走,片刻后剔出了一道浅青咒引。云修越将那道咒印托在掌心,“此物名叫移情,顾名思义便是将宿主对别人的情转移到施咒人身上。元掌门身上有不止一道移情。”
此言一出,引得所有人都往云修越手中看去。元镜入道时,已亲手自毁情丝断情绝爱,不知哪里来的情。施术之人真是异想天开,施了不止一道也算执着了。
元镜听闻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申俞一时陷入沉默。云修越收起咒印,换了个思路,“元掌门不妨说说你的梦魇,是何时开始的,又会梦到些什么。”
元镜思索了片刻,借由弟子之口缓缓道来,“此事若往前追溯,我也有些记不清了。约是从师门入秘境历练以后,便偶有些散碎景物入梦。此后两三年一梦,时日长久变成一年一梦,乃至一旬一梦。最近愈加频繁,梦魇挥之不去,几乎夜夜入梦。”
那一年九州遗留的上古秘境打开,各门派集结了弟子进去寻找机缘。云修越听他提起,隐约忆起了当时修真界传扬的大事。元镜所修无情道进阶,引来渡劫天雷;第一美人钟离姝丢守宫砂,自称寡妇,离经叛道。
“梦中所见,皆是异地风物,闻所未闻。近日入梦乃是一处繁华之地,溪流如带桃花夹岸。梦中有一座小楼,人流如织。只是所有人都如罩在红纱帐中,看不分明……”
云修越听他说完,面色越来越古怪 ,“元掌门梦中所见,确有此地,还离剑宗不远。”
元镜将脸转向云修越的方向,申俞诧异道:“确有此地,在哪儿?”
“若是频繁入梦,必有古怪,不妨将此作为切入点。”云修越蹙眉道,“只是此处是青州城的风月之地……”
元镜一时无话,停顿片刻挥退了弟子。
密谈后敲定了行程,两人告辞出来。沈行风沿着小路边走边道,“我有些事,不与你们同行了。”
云修越道,“因为沈追?”
云修越从他面上一看,便知是与不是了。
确实是因为沈追,亭中决裂后沈行风敏锐地察觉沈追的气息消失了。他通过灵犀去感应,发现他在离此地千里之外。
遥远的距离阻断了他们之间薄弱的联系,令沈行风的不安加剧。还有那时留下的引,以沈追的性子,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完全未可知。
归途中两人路过演武场,瞥见人群沸腾,蓝衣少年御剑飞向观众席,面上不骄不躁。原是沈墨又胜了一局,到沈夕庭面前去邀功。
沈夕庭脸上难得带点笑意,赞许道,“果然是我们沈家的孩子,天生不凡。”
沈墨谦虚道:“姑nainai说的哪里话,和师尊相比我还差的远。”
沈夕庭的笑转淡,这种情况下提起沈行风令她有些微妙的不悦,她注视着沈墨,“他和你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得意久了会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剑宗姓沈,是祖师爷沈渊如的沈,而不是什么……”
未竟之意从她凉薄的眼神里传达,沈墨低头道,“姑nainai说得对,沈墨受教。”
沈夕庭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边厢执法长老正对她寄予厚望的侄孙舐犊情深,另一边,云修越远远望着两人亲厚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