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王,已经等在门口了!”宫人回答。出宅门坐上马车,垂珠惯常地开始念起今日的新鲜事,方面姬无拂进宫后见人应对。只是今日显然有些不太一样,十来句话后,垂珠脸上已经憋不住笑意。姬无拂先是无奈,随后自个儿也努力克制嘴角不要翘起:“说吧说吧,我和长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你和绣虎都随我出门,家里的事情要安顿好,若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管将老小托付在王府,总归王府地方下,多得是能住人的。”说着,又笑了。“噗哈…哈哈,大王不觉得长史的模样很新鲜吗?我们府上的长史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和顺的人了、”垂珠露齿笑罢,也为长史多少说两句好话,“也是在我们王府,不然哪家亲王有大王这样的宽厚呢?长史也是担心大王。”姬无拂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总归隔壁就住着三姊,反倒是我走得远了,京中动向不能时刻把握,手底下的人闹出事端来,无论是太子还是三姊都不会像面对我这样好说话。长史也确实是辛苦。”顶头上司不在家,依然一丝不苟地完成王府的工作,整个秦王府在秦王日日不着家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蒸蒸日上的势头,长史当真是个有道德又有良心的人物啊。而今日王府长史卸下心防说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何尝不是一种亲近的表现呢?总归没有皇帝点头,长史是跑不了的,秦王府又与宋王府离得近,彼此相互照应。姬无拂在心底肯定了自己当初非要和姬宴平住成邻居的举动,毕竟有姬宴平顺便盯着,一般情况下也出不了什么大事。马车停在烛龙门外,姬无拂抱着脚步轻快地往里走,她的衣裳外表就是进宫门的钥匙,完全不用像别的外官一样多番验看。先往刑部衙门过问两句,姬无拂见其中还是那副热火朝天的架势,溜达到孟予身边。不等她开口,孟予仿佛身后多长了一双明目,头也不抬即知晓来意:“准备下江南了?”姬无拂猛点头:“是呀,我这就出门玩去了。”孟予也不多劝,笔下不停:“玩的开心些。”姬无拂靠在柱后,静静地听学士们对律法修改的看法,一群年过半百的老人中时不时就要爆发一阵热烈地争论,那气势、火气可比年轻人旺十倍百倍。孟予放下书卷,松松手腕的功夫,扭头再看,发现姬无拂已经离开了。旁边负责记录的胥吏下笔如飞的同时眼观六路,是唯一在场知道秦王动向的人,她说:“才走没一刻钟,微笑着往外走,止不住的高兴劲儿。也不知道人是怎么一回事,多少人挤破头想在新都有一席之地,反倒是秦王总想着在外面过活,人呐,得不到的最好。”“你要是能治一治多口舌的毛病,也不至于现在还在做一刀笔吏。”孟予尚且记得十多年前的午后,阿四安静地睡在她的臂弯,梦里脸上也是止不住的开心。胥吏耸肩:“我能沾沾你的光在这儿当个不知名的刀笔吏很知足的,该说还是得说,人白长一张嘴不说话怎么成呢。”六部衙门俱在尚书省,姬无拂本是要找姬宴平说两句话,结果走出刑部没两步就撞上了谢大学士。从两人对上视线到一起坐下喝茶,前后不过一瞬间的事,不用说话交流,两人就自然而然地一前一后进屋坐下了。谢大学士的茶几上有一碟子樱桃茶点,师徒俩都笑了,想起早年姬无拂还拿茶点“贿赂”师傅。她动动指头将茶点往姬无拂方向推了推:“吃吧。”“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姬无拂拿过,一口一个塞进嘴,大概是顾忌老人先Jing神一步苍老的舌头和牙齿,味道要比寻常的茶点更重一点,入口即化。谢大学士道:“吃不吃茶点和小孩子有什么关系,这样东西往往是大人琢磨出来做成的,可见还是大人更爱吃些。”倒是还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的姬无拂,倒真是个孩子。樱桃熟了,说明曲江宴近在眼前,科考的结果也该出来了。姬无拂将亲朋好友在脑海里转了又转,思及王诃,便问了:“王诃能凑上状元吗?”谢大学士笑骂道:“她才多大?能与旁人争状元?”姬无拂哼哼:“谁说不能的,王诃从小声名在外,我还记得小时候安排伴读,都夸她聪警绝人——不说状元,甲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姬无拂站走到户部衙署外,正准备进门,就看见门外一左一右守着两个面熟但叫不上名字的的人。一个人记下成千上万个人名是困难的, 但一群人来记一个人比较容易, 这两人就很凑巧地全都认识秦王,见人上前当即叉手见礼:“东宫洗马见过秦王。”洗马向来随侍太子左右, 太子今日也在户部?姬无拂低头看了她一眼, 道:“里头有什么事?我是来寻阿姊的, 若是有大事, 我回头再去宋王宅寻人也无妨。”东宫洗马恭谨道:“太子殿下吩咐过我等,秦王不必通传, 尽可入内。”姬无拂抬脚进门, 身后的随从自觉留守在屋外。户部素来是六部中数一数二的繁忙衙门, 正午时分的阳光漫过窗纱落在联排的桌案之间,斑驳光影下是埋头理事的人,姬无拂站在门边停住脚步, 侧耳听了一阵,往边上的侧门进内室。无论是哪个衙门,或多或少总有几间屋子是专门留着待客、休息、商谈事宜的。户部要紧, 内部宽敞,这样的地方也多。虽然东宫洗马说是太子在内, 姬无拂却没听见太子的声音,以她的耳力,但凡太子张口说话,她在见到东宫洗马之前就应该听见太子的动静。所以太子驾临户部, 到底是为何呢?姬无拂加快脚步,当着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