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妧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画中少女恬静怡然的脸,同时想起了王姗。
“药粉……”王妧指了指昏迷中的女子,“你用了多长时间才让李氏昏过去的?”
六安照办无误。
一路进了城,王妧都没有说话。
六安在一旁看着,王妧临上车前,还回头看了园子一眼。
“苑马寺监正何大人的女儿不见了,我怀疑她是被他们抓走的。”王姗那时还不知道她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
王妧心中钝痛。如果不是她,如果她们不是双生子,王姗是不是也不会想到要以身犯险?
面向那幅画像,王妧想起了少女的身份,也想起了此时正在出声质问她的女子的身份。
大汉梗着脖子,作出一副要打人的姿势,然而被他威胁的大夫不为所动。
“宫女交给掌事宫女,李氏交给侍卫。”她说道。
王妧劫后余生,她下意识地觉得六安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身体一放松,她的脑袋立即生出一股晕眩之感。
接着,王妧便听见李氏闷声倒地的声音。转过身,王妧便看到六安一只手拿着一个打开了的纸包,一只手捏着他自己的鼻子。
途经那个破败的庄园时,她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不想你找错了仇人。”王妧最后磕了一个头,挺直了腰板。
“绣儿希望你好好活着。”王妧说完这句话,一丝不苟地磕了一个头。
“她知道你会惦记着她。”又磕了一个头。
王妧听了,心知两个宫女至少有一个被李氏收买了。如果没有人帮忙,李氏不可能不声不响地潜伏进她的居所,还用那药粉悄无声息地放倒两个宫女。药粉掉落在昏迷的宫女身旁,也印证了这一点。
“姑娘,你找谁?”
李氏持刀的手在颤抖,反驳道:“你胡说!你知道什么!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让我留恋的了。”她大口喘着粗气,神情激动,瞪圆了双目,“凭什么!绣儿死了,他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样宠爱那个贱人。我,我恨不得他们通通去死!”
“你快磕头!”李氏将刀尖直指着王妧,胸口起伏,仿佛喘不过气来。
“江管事在吗?”王妧打量着对方,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六安自顾上前察看李氏的情形,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药粉包掉在两个宫女身边,还打翻了一些。”
来应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伯。
勉力站起身,她就近在一张灯挂椅上坐下。
王妧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李氏想要的,绝不仅仅只是让她磕头赔罪。手持凶器擅闯行宫,李氏早就预料到她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如此,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这园子的主人是?”她继而问道。
“从你认出她的时候。”六安随口答道。
“你还记得她吗?”
六安瞥了王妧脖子上的红痕一眼,问道:“怎么处置她们?”
“药效不太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纸包放在一旁的高几上。
到达回春医馆的时候,两人正好撞见有个大汉抓着医馆里的一个问诊大夫的手不放。
六安过来扶住她,口中说道:“没事,那些药粉只会让人昏迷,你呼吸平稳,比她好多了。”
“她那么乖巧听话,你们为什么要害她!”李氏在王妧耳边尖声叫道,“你让官府按兵不动,自以为能救她!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
“苑马寺监正之女,何绣儿。”王妧说道。她不必转身,也知道她身后的那个女子是何绣儿的母亲,李氏。
王妧听了李氏的话,猜测李氏未必不知道王妧不是导致绣儿身死的罪人。可李氏满腔的悲愤无处排遣,所以把罪名全数扣在王妧头上。
“我要你向绣儿赔罪,给她磕九十九个响头。快!”李氏拿刀抵着王妧的腰,声嘶力竭,几近癫狂。
“请选择,是否使用寿命一天,消弭晕眩状态?”她忽然听见重生修正系统的声音,没有多想就选择了“是”。
前行二三里,终于看见一座有人烟的园子。王妧上前敲了门。
这天一早,王妧和六安出了门,来到上次进城时经过的岔路口。循着她的记忆,马车嗒嗒地向岔路深处驶去。
两三个呼吸之间,她已经可以感觉到脑中渐渐恢复了清明。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赶紧离开!”年轻的大夫体格不如对方壮硕,但在气势上却不输人。
出了画中少女,突然,她感到膝上一痛,不由自主地跪坐在了地上。
老伯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姑娘,这里没有人姓江的。”
李氏听了她的回答,倏地提高了声量:“你记得!你竟有脸说你记得!”
王妧心中疑惑,但老伯神色自然,不像是在说谎。
“我们老爷姓陈。”老伯道。见王妧没再说什么,他便又把门关上了。